安安一覺睡到天亮,新買的痰盂也沒用上,早上起來後還自己找了身衣服穿上,隻不過她找的衣服是冬天的小裙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熱。
江柔早上起來後給她重新換了一身粉色的運動服。
中午吃飯的時候,江柔是一個人去的食堂的,最近老師喜歡拖堂,相反,董明明倒是越來越閒了,她甚至有時候都不來學校上課,直接去公司。
今天江柔也以為自己一個人吃飯,沒想到她剛坐下,不遠處的董明明就端著盤子過來了,人一坐下就深深歎了口氣。
手上筷子在盤子裡撥來撥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江柔抬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
董明明左手支著下巴,輕飄飄看了她一眼,眼睛落到她脖子上的紅痕,撇了撇嘴,酸不溜丟道“你跟你老公感情可真好呀。”
江柔反應過來什麼,臉一紅,忙伸手去遮脖子。
早上起來洗臉的時候還看到了,不過後來著急就忘記這事了。
董明明看她欲蓋彌彰的樣子,沒好氣道“遮什麼呀?脖子上好幾處,懂的都懂。”
說的江柔臉更紅了,害羞的低下頭吃飯。
董明明看她這樣子忍不住想笑,覺得江柔這性子,不光男人喜歡,她也喜歡。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事,就又煩惱起來,忍不住問“你要是惹你老公生氣了,你都怎麼哄他?”
江柔聽到這問,抬頭看了她一眼,敏銳察覺到什麼,“你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不過還是道“我沒哄過,平時都是他惹我生氣。”
前幾天兩人還因為一件小事吵了起來,江柔每次洗碗都是洗潔精洗一遍,然後用水清四遍,但黎宵每次洗碗加打上泡沫也才三遍,江柔覺得他洗不乾淨,做事不認真,兩人就拌起了嘴,拌著拌著就吵了起來。
最後晚上睡覺的時候,黎宵發誓,說他以後洗碗洗六遍。
江柔才跟他說話。
董明明“……我男朋友知道我家裡的情況了,他以為我當初追求他是不懷好意。”
說到這裡她就一臉煩躁的扔掉手中的筷子,生氣道“我都氣死了,我之前相親的那個男的你還記得吧?我跟我男朋友逛街的時候遇到了,當著我的麵嘲諷我男朋友是小白臉,說我爸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還說我隻是玩玩,找他也隻是想逃避家族聯姻。”
“我現在說什麼沈賀都不信,甚至都不理我了,真是的,他信一個外人的話都不信我。”
最後氣急道“大不了分手。”
江柔聽到這話,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公正道“你這事不太好辦,你一開始就不該隱瞞,而且你當初追他的時候心思確實有些不太純粹,想要讓他原諒你,得讓他看到你的真心。”
董明明咬了咬唇。
江柔補充了一句,“你希望他是真心的,那你就需要同樣真心相待,我知道你爸爸對你的傷害很大,但你不能因為你爸爸做錯了事,就對他懷疑戒備,這對他不公平。”
“說句實在話,如果你男朋友不生氣,我覺得他可能早就猜到了,心思挺重的,但他現在生氣你的隱瞞,應該是真的難過了。”
董明明雙手撐著下巴,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站起身,一拍江柔肩膀,“行,我現在就去找他。”
盤子也不收拾了,人直接跑了,跑遠了後還傳來一句,“記得幫我收拾一下。”
“……”
晚上回去,黎宵知道了這事,皺了皺眉,一針見血的評價道“你那朋友一開始就不是真心的,她隻不過是對她父親失望,想找個男人報複一下,享受著男人的真心帶來的愉快,從而滿足自己的私心。”
江柔聽了沉默,“也不能這麼說,我看她挺喜歡她那個男朋友的。“
黎宵輕嗤一聲,“喜歡也不耽誤她利用了她那個男朋友,她難道不是覺得他父親更喜歡外麵那個女人,所以想證明她在彆人心目中也是重要的?你那個朋友就是自私。”
反正他是絕對不會喜歡董明明那樣的人,覺得還是江柔好,彆人對她五分好,她恨不得還人家十分,對他也從來不會藏著掖著,讓他很安心。
前段時間他還聽到一個創業的家夥,剛賺了錢老婆就提出離婚,孩子也不要,離了婚後轉頭就拿了錢跟彆的男人好上了。
彆人都在罵那個女的不知羞恥,為那個家夥不值,隻有黎宵當時反應不大,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江柔根本不會做出這種事。
江柔不想再談這些,因為再說下去,她感覺黎宵就要把董明明批的一無是處了。
她突然想起最近黎宵分工廠也好像要投入生產了,忍不住問生產許可證那些有沒有辦,衛生有沒有達標,食材是否乾淨……
黎宵道“還差一點,生產許可證那些還要幾天下來,不過問題不大,我都是從總工廠這邊調人過去的,他們知道應該怎麼做。”
江柔神色有些嚴厲,“吃的東西一定要健康衛生,不是應付被查,而是一旦不健康衛生,很容易出事,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她就記得後世食品安全一直都是國人心中的痛,從一開始的震怒,到後來的麻木,甚至能調侃起還有什麼東西是能吃的?能活這麼大真是不容易。
江柔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黎宵身上。
黎宵知道她的性子,“你就放心吧,我都按照你說的,生產間裡每天都除菌消毒,食材那些就算沒人過來查,我們自己也有人在查,都是乾淨衛生的,不合格的食材我們都退回去,連那些檢查的人來了都說,我們是食品工廠中最負責的,走的時候還主動買了一些帶走。”
他雖然平時做事邋裡邋遢的,但真正做起事還是很認真的,不做就算了,一旦做就要做到最好,食材都是進最好的那些。
這點可能跟黎宵的心態有關,他這人吧,其實沒有太大的野心,他覺得現在這樣的日子就很好,錢沒少掙,家庭又很和睦,不想因為自己的貪心而毀了這一切。
他當然知道各種添加劑那些,還有劣質油,劣質食材,可能跟著遊老板相處久了,雖然他現在依舊不信神,但多多少少有些敬畏之心,不太敢乾那些昧良心的事,尤其江柔經常在他耳邊念叨著,他就更不想讓江柔失望了。
他甚至有種感覺,要是哪天他做了不好的事,以江柔的性子,很可能會帶著孩子離開自己。
江柔點點頭,“那就好。”
——
放暑假的時候,黎宵托關係給安安重新找了個學校,最後進了樂樂那個幼兒園。
樂樂念的是國際幼兒園,裡麵是雙語教育,也沒有升學壓力,直接從幼兒園到高中,高中以後可以考國內的大學,也可以考國外的大學,而且因為接軌國際,報考國外的大學比國內普通高中容易。
有樂樂在,江柔倒是放心了很多,安安肯定是不會被人欺負了。
不過這個學校的學費要貴很多,裡麵學的東西也多了很多,之前的幼兒園老師隻是陪著玩,這裡則是有五花八門的課程,書法繪畫跳舞騎馬棒球音樂就算了,還有打毛線演講演話劇……各種各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江柔的錯覺,上了一兩個月的課後,安安自信了很多,在外麵遇到小朋友還主動跟人家交流。
跟她爸爸說話,邏輯很清楚,反正就是她不喜歡鋼琴,她不要學了,要學他自己學。
最後還真的就是黎宵自己學了起來,天天下班回來坐到鋼琴前彈一兩首。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這錢不能浪費了。
彈的次數多了,江柔和安安就習慣了。
有時候回來沒彈,安安還會跑過來提醒他,等彈完了,安安又學著他之前的樣子問,有什麼進步?
差點把江柔笑死。
黎宵大概也沒想到天天被閨女盯著彈琴,感覺給自己生了爹。
晚上睡覺的時候還跟江柔說“幸好咱們隻有一個閨女,再來一個真吃不消。”
江柔摟著他笑得發顫,覺得他們父女倆真有意思。
黎宵看到她被自己逗笑了,眼裡也帶了幾分笑意,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
天氣漸漸變涼的時候,江柔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早上吃早餐的時候,突然對黎宵道“最近讓周建少出門吧。”
黎宵奇怪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
江柔正偏過頭身子給安安擦嘴,擦完坐正身體繼續吃早餐,聽到這問,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輩子的周建就是明年年初出事的。
她不知道非典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這是發生在她還沒記事的時候,關於非典,她也隻是從父母嘴裡聽到過一些,說當年非典跟疫情差不多,大家都呆在家裡不敢出門,那時候他們對防護知識了解的也不多,每天出門時在身上揣很多大蒜,時不時拿出來聞聞。
現在非典還沒出現,具體的她也不太了解,想著周建如果是明年年初出事的,那他可能2002年底就感染上了。
江柔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
但她有不好解釋,隻道“沒什麼,就是這幾天老是做夢夢到周建,眼皮子也時不時跳,像是不太好的樣子,你儘量讓他少出門,不光是他,你也是,儘量彆去人多的地方。”
怕他誤會什麼,補充道“有些事情還是得注意點,咱們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黎宵皺眉,不過卻什麼都沒有問,隻是應了一聲。
江柔隱隱鬆了口氣,上輩子周建去世,對黎宵的打擊還挺大的,尤其是周建去世後沒多久,周母也跟著沒了,導致他在老家的名聲很差。
而黎宵,在後來的做事中,明顯手段偏激了很多,他仿佛沒了顧忌,幫著常勇處理了很多不好的事,一點人情味不講,隻向利益看齊。
算起來,在這個世界上,黎宵真正在乎的人其實很少,除了她和安安,應該就屬周建和金大友了。
江柔希望這輩子的周建能避開上輩子的軌跡,有個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