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明明知道應該怎麼做,卻沒辦法去阻止,這種感受真的很痛苦。
黎宵繼續道“彆想太多,好好睡一覺,明天放不放假?”
“不放。”
“那就睡覺,電話彆關,我聽你睡著。”
“還是彆了,浪費錢。”
“這點錢我還不在乎,睡覺。”
江柔便重新躺了下去,看著手機,正猶豫要不要關時,裡麵又傳來黎宵的聲音,“躺下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哪怕沒有人陪著,但能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很滿足,回道“躺下了,你也睡。”
“好。”
江柔便沒掛電話了,將手機放到床頭,說了一聲,“我睡了。”
“好。”
“晚安,我愛你。”
對麵沉默了一下,隨即裡麵傳來一聲淺淺的輕笑,“好。”
“……”
什麼叫好呀?不應該也回一句我愛你嗎?
帶著不滿和抱怨,江柔漸漸陷入沉眠中。
果然,跟江柔預料的一樣,過完年沒多久,差不多元宵節前後,非典再次爆發,和她爸媽曾經口中描述的一樣,很多人從之前的不在意到漸漸認識到這個疾病的危險性,然後群眾之間產生恐慌,市麵上的白醋、板藍根幾乎是一夜之間銷售一空。
甚至到最後,醋和板藍根炒上了天價都買不到。
市裡中小學開始陸陸續續發出停課通知,所有娛樂場所被關,大學封校。
上麵開會後決定將所有感染人員隔離起來治療,江柔也被重新安排了任務,去臨時站點負責消毒、宣傳講解防疫知識,以及給群眾檢測體溫。
這個時候沒有後世醫療發達,以後的體溫槍藥店和網上都可以買,這個時候就沒那麼多了,根本不夠大家分,用的更多的還是水銀體溫計。
江柔被安排在南山路站口,除了她,旁邊還有兩個交警。
路邊搭了一個小小的棚子,早上來了後先和兩個交警背上農村那種打農藥的那種罐子,裡麵裝的是消毒液,三人將這片地區消毒。
消完毒江柔就會坐到小棚子裡等人過來檢測體溫,家裡沒有體溫計的就會過來檢測,路上經過的也要來測一下。
江柔前段時間實習的時候跟著一個老中醫,在摸脈上有了不小的進步,現在給人量體溫的時候,還會順便給人把脈,這也算是鍛煉技能了。
以前上課老師就說要多給人把脈,但以前沒有太多的實驗對象,全班加起來也就三十幾個人,然後就是黎宵和安安了,現在她沒功夫複習功課,隻能用這種方式來學習。
不過讓江柔意外的是,來抗擊非典站點的第一天,黎宵就過來了。
她昨晚打電話跟他說了這事,也隻是想讓他放放心,沒想到早上八點多他竟然特意開車過來一趟,還站在後麵排起了隊。
江柔看到他,眼睛一紅,“怎麼過來了?趕緊回去。”
黎宵沒走,直接坐到她對麵,江柔也不好趕他,拿出一根體溫計消毒,然後讓他放在胳肢窩裡。
黎宵照做,江柔又拿掉手套,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開始把脈,把著把著,眉頭就皺了起來,“少熬夜,要注意休息,最近是不是抽煙了?”
黎宵看著她沒說話。
江柔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正準備收回手戴上手套,就突然被他一把握住,男人深深看著她,舍不得鬆開手。
江柔也看著人,心下一軟,彎了彎眼睛,然後拿過旁邊的酒精消毒液給他的手消毒。
再次抽回手的時候,在他手心撓了一下。
黎宵抿了抿唇,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從這之後,黎宵隔三差五就要過來一趟,要不是江柔阻止,他恨不得天天早晚都來一趟。
就在大家團結一致抗擊非典時,四月一號下午晚上九點多,江柔把資料送回醫院,順便領取明天的防護服,走在醫院走廊裡時就聽到幾個值班小護士的哭泣聲。
江柔在醫院呆了有一段時間,雖然平時穿著防護服看不到對方,但大家相處都挺不錯的,就好心問了一下。
一問才知道,原來今天下午港地巨星張國榮走了。
江柔聽到這話,直接愣在原地,她知道這個明星,在後世依舊有他的傳說,曾經驚豔了無數人的青蔥歲月,上輩子她媽媽年輕時候很喜歡這人,他走後就再也沒追過星了。
幾個小護士泣不成聲。
江柔安慰了她們幾句,出了醫院大門後,她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繁星璀璨的星空,心中感慨萬千。
抗擊非典戰役一直持續到六月份天熱,才逐漸好轉起來。
江柔他們這些沒有感染的醫院誌願者,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先隔離一個禮拜,沒事了才可以離開。
隔離的地方是醫院統一安排的,三四月份是非典最嚴重的時候,那時候醫院統一安排了所有醫護人員的住處。
後麵江柔就再也沒有回小區老家了。
從醫院出來,江柔先給黎宵打了個電話,問彆墅地址,然後直接開車去了小區老家那裡,準備洗個澡再去彆墅。
隔了那麼長的時間,江柔早就忘記當初的彆墅地址了。
去了小區老家,江柔第一時間就是洗澡洗頭,整整洗了兩遍,換下來的舊衣服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裡。
從浴室裡出來,整個人神清氣爽,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黎宵直接過來了,聽到浴室開門聲,黎宵拿著兩大袋子從主臥出來,一個是衣服,一個是書。
他還問江柔,“就帶這些書行不行?”
江柔看到他,眼睛又忍不住紅了,“你怎麼過來了?”
黎宵看了她一眼,“怕你東西多不好拿。”
其實不是,他就是想來早點見她。
江柔點點頭,“你等我一下,我吹乾頭發就走。”
黎宵應了聲好,然後又去浴室裡收拾起來。
江柔吹頭發的時候,黎宵就蹲在旁邊擦地板上的頭發。
擦完他又把垃圾袋拿了出去,最後進來洗手,洗好手也沒走,就站在旁邊看著江柔。
江柔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又看看旁邊的他,然後抿起唇笑。
吹乾頭發拔掉線,吹風機也不收拾了,隨手放在旁邊,直接轉過身抱住人。
黎宵下意識伸手攬住她,兩人麵對麵看著對方,情不自禁親了上去。
一開始還能克製住自己,但大概是太久沒見了,兩人的感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濃厚過,不光是黎宵恨不得將江柔揉進身體裡,江柔也死死扒住人不放。
最後親著親著,一起滾進了臥室房間裡。
……
也不知過了多久,結束後,江柔輕輕喘著氣,摟著人的脖子不撒手,小聲道“我好想你,天天都在想你,比想安安還多。”
黎宵聽了鼻子一酸,不過卻沒忍住在她臀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不知道是誰說要我重新找一個,遺言都寫好了。”
“……”
這事算是過不去了。
反正現在黎宵一說這話,江柔就覺得自己矮一頭,她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小聲討好道“沒有的事,我這是欲擒故縱,你要真是重新找一個,我肯定做鬼也不放過你。”
黎宵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聽了這話,不自覺彎了彎唇。
兩人都沒再說話了,很享受這種難得的歲月靜好。
也就在這時候,黎宵的電話突然響了,黎宵不大想接,還是江柔拿過來看了一眼,看到上麵顯示備注彆墅的電話,就遞到他麵前,“家裡的。”
黎宵懶洋洋的沒動,江柔乾脆接通了,然後遞到他耳邊。
江柔踩著他的腳往上挪了挪,貼到他耳邊偷聽。
電話裡響起安安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你怎麼還沒有把媽媽接回來呀?”
男人看了眼旁邊的江柔,聲音沙啞道“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回來。”
安安似乎很不喜歡這個回答,“馬上是多久啊?”
“十分鐘。”
“好吧,那你們早點回來。”
江柔“……”
安安得了答案,就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哪知她的電話一掛,她爸爸就翻過身,又開始親她媽媽,完全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江柔好笑的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好笑道“你不是說十分鐘就回去了嗎?”
黎宵親了親她的鼻子,然後道“哄她的。”
他又不傻,今天江柔回去,小家夥晚上肯定要鬨著一起睡,到時候他隻能睡邊上了,彆說抱媳婦,連摸個小手恐怕都不行。
江柔笑了。
晚上兩人回去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家夥凶巴巴坐在沙發上,一看到兩人回來,就生氣站起來大聲控訴,“爸爸又騙人!”
然後直接衝向江柔抱住她,嗚嗚嗚哭,“媽媽,我好想你呀。”
江柔彎下腰抱起她,太久沒見了,江柔都快抱不動她了,抱起安安後,仔細看了看,小家夥不僅長高了,也瘦了一些。
親了親她的小臉蛋,然後親昵抱著她進去,舍不得放下。
安安依戀的摟住媽媽脖子,臉埋在江柔肩膀上。
黎宵看著母女倆的背影,感覺住了半年多一直冷冷清清的房子,突然變得溫馨起來了,嘴角不自覺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