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之侯門嫡醫!
“哦?”洛傾雪故作不解模樣,“本小姐不是既不在乎你們姐妹,還克扣你的夥食;這麼苛刻又難纏,哪裡好了?”
華香頓時雙肩下流,拉聳著腦袋,眨巴眨巴濕漉漉的眼眸,可憐兮兮地望著洛傾雪,“哪裡都好啊。”
“小姐,馬車已經備好;我們該啟程了。”
就在華香欲哭無淚,心中卻暗歎自己小姐越發難纏的時候,齊悅適時地駕車馬車從旁邊走過來;薄唇微微開合間,仍舊是那聽慣的清冷嗓音可在此刻華香的耳中卻不亞於天籟。
洛傾雪點點頭,不待她說話,華香已經快速地從袖袋中掏出一塊碎銀子擱在桌上,朝店家招了招手示意結賬之後,拉著她,“瞧著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快走吧小姐;不然錦笙姑娘當真該擔心了。”
“哼,彆以為現在溜須拍馬這事兒就算過了!”洛傾雪抬手輕輕戳了下華香的額頭。
“……”華香嘟著嘴,整張臉瞬間皺成了老太婆,“小姐……”
“現在叫我大姐都沒用,彆說小姐了。”洛傾雪懶懶地斜靠在椅背上,透過雕刻精致的窗花朝外望去;不知不覺,三年了……猶記得當初自己初重生時,王天寶,宋芊芊,馮素煙,孟氏……還有洛永煦;彼時,她彷徨無助全憑著報仇的信念支撐著;如今她卻早已經成長。
垂首,素手纖細依舊,白皙一如當年;時光好似對她總是格外的厚愛,除了那越發絕美的容顏,其他好似未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隻是這雙本應用來拿銀針、懸壺濟世,救人於危難中的手上,早已經沾染了鮮血,縱使歲月匆匆,時光荏苒,也再也衝刷不乾淨的。
悲悲戚戚,帶著清冷的孤寂。
華香幾次想張口,都隻是在心中輕歎口氣,每每小姐散發出這樣的情緒都好似將整個世界都排開了般,隻剩下她自己,在自己的世界裡獨自徜徉著。
“籲——”
隨著一聲清冷的長呼,洛傾雪的身子頓時怔了怔,深吸口氣,坐直了身子。
“小姐,我們到了。”齊悅的嗓音響起,不待洛傾雪回答,馬車外已經響起了錦笙那急躁又帶著擔憂的輕呼聲,“小姐,您可是來了;您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可是要擔心死了。要是您有個什麼……”
洛傾雪撩開簾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行了,這一路太平順和,我能有什麼,難道還能丟了不成?瞎說些什麼有的沒得。”
“奴婢這不是擔心嘛。”錦笙撅著嘴;瞧著洛傾雪麵上帶著委屈的模樣,“更何況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您還沒回來……”
洛傾雪在心中搖搖頭,許是自己對她們的要求太過嚴苛,尤其是在府上的時候;直接導致每次隻要一隨她前往相國寺,這丫頭便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沒個正行不說,還特彆的跳脫,當真是沒有半點規矩。
透過撩起的車簾,望了望天空,“你也知道時辰不早了,還不快點上車?”
“哦,好的,奴婢去安排一下立刻就來。”錦笙身子頓時怔了下,抬起頭朝洛傾雪丟下一句然後整個人飛快地朝著院子裡跑去;約莫半刻中之後,她提著一個不大的包裹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不用彆人攙扶爬上馬車,做到洛傾雪旁邊,好久才喘過氣來,“奴婢已經讓清風他們先行回府通報了,薑嬤嬤她們也能趁早做好準備;不然小姐趕了這麼久的路,當真餓肚子了可是不好。”
華香瞧著錦笙那滿臉擔憂的模樣,“錦笙姑娘當真會說笑話,難道我與齊悅還能餓著了小姐不成?”
“那可不一定,上次也不知道是誰……”錦笙撅著嘴,語氣悠悠的。
“行了,彆貧嘴了,快走吧。”洛傾雪罷手打斷錦笙後麵的話,心裡卻是沒好氣地搖搖頭;自從三年前那件事情之後,錦笙這丫頭對自己身邊出現的所有人都抱著審視的態度,那種警惕,讓洛傾雪都不由得有些動容;自從天機四姝跟了自己,錦笙這種習慣更是達到了極致。
錦笙癟癟嘴,心裡不斷地腹誹著,每次小姐都這樣,可真是偏心;可對於自家小姐的要求,她從來都不會拒絕的,隻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吭哧——吭哧——”
隨著一聲嘹亮的皮鞭高揚又落下的聲音,馬車的車軲轆與寬敞的青石大道上順著轍印,發出有節奏的輕響聲,那般寧靜,嚴謐的感覺,好似能讓人的心都沉下來。
鎮北侯府大門處。
早就接到消息的洛青雲、洛傾寒已經等在那裡;饒是向來沉穩矯健的洛青雲此刻也不由得有些著急的左右顧盼著。
那丫頭自三年前得到父親和祖母的同意,便每年都會前往相國寺住上些月份。雖然名義上是為祖母、為亡母祈福的;但身為看著她長大的兄長,洛青雲又豈能不知,這丫頭心裡裝著的事情太多;自三年前母親去世之後,她便一直這樣,甚至有時候連他都覺得,看不透的,這丫頭身上那種好似經曆過無數哀傷之後的洞明和沉穩。
曆經歲月磨礪,原本就個性清冷的洛傾寒,臉上的線條越發的棱骨分明,微微側著的容顏,劍眉入鬢、目如朗星,卻又透著一股柔美;清冷的眸子就那麼淡淡的掃過,好似無數風雪肆虐般,隻是不知為何又泛起了點點的柔光。
“吭哧——吭哧——”
“大小姐回來了。”遠遠地瞧見洛傾雪那身為平安和樂郡主宮內所特質的車架;思行、思語兩人略微帶著欣喜的輕喝聲。
錦書也頓時眼前一亮,聲音拔高,“小姐回來了!”
原本他們對洛傾雪還抱著敵對和審視的態度,生怕她又是再耍什麼花招讓自家主子更為痛苦;可這三年來,洛傾雪雖然仍舊有些孤冷清傲,可卻是真的,對自家主子也是真的關心,如此,他們對洛傾雪的態度自然也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還曾一度被那無良主子拿來調笑來著。
遠遠地瞧著門邊候著的人群,齊悅微微蹙眉,她向來極不喜歡這樣的排場,呃想著自家小姐的身份,隻能輕歎口氣,“小姐,大少爺和少爺正在大門口,我們……”
她們原本是打算直接回素瑤居的,如今看來隻怕是不能了。
“那就直接停了吧。”洛傾雪聲音清幽,宛若最精致的風鈴兒隨風搖擺發出的柔美樂音,又好似山澗清澈的泉水叮咚,帶著微微的笑意。
錦笙頓時看呆了,狠狠地吸了好大一口氣,這才勉強克製住自己彆開腦袋,小姐還真是越發的美豔了,那樣絕美又透著聖潔的容顏,好似大雄寶殿裡供著的觀世音菩薩般,可遠觀而不可褻玩,隻不知道往後的姑爺要是何等的風流人物才能配得上這般的小姐。
“小姐,到了。”齊悅的聲音清清冷冷。
“嗯。”洛傾雪輕輕嗯聲,然後感覺到馬車漸漸放緩的速度,驟然停下。
“嘎——吱!”
不等洛傾雪開口,華香已經率先跳下馬車,單手攙扶著錦笙,嘴裡卻是得理不饒人,“哼,還不是沒用的,連下馬車都需要人扶著。”
“呸,誰說讓你扶的來著。”錦笙嘴裡雖然說著,卻是單手搭在華香的手上,用力往下一跳;然後轉身,取出放在車轅上的繡墩,小心翼翼地牽著後麵出來的洛傾雪,“小姐,您慢著些。”
“不妨事。”洛傾雪佝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從馬車上下來。
不等其他人開口,思行很是自覺地牽扯馬車朝側門走去;洛傾雪轉身瞧著兩位數月不見的兄長,嘴角微微勾著,帶著淡淡的笑意。光是那樣淡淡的笑,便好似三月裡最和煦的春風和陽光般,拂過人的心靈,好似要將人內心所有的煩躁全都掃去。那樣風華絕代,那樣絕美的容顏,洛青雲在心中歎口氣,搖搖頭,看來自己應該越發努力了。
“大哥,哥哥。”洛傾雪那透著瑩瑩粉色的薄唇輕啟,低著頭雙手搭在腰間微微俯身,然後笑笑,那樣的動作端莊清華,高貴優雅;活脫脫家教甚嚴的大家閨秀般。
洛青雲和洛傾寒上前兩步,瞧著她,“在相國寺一切可好?瞧著,又清瘦了些。”
“哪裡有。”洛傾雪淡淡地笑著,“不過這三年每次從相國寺回來大哥都是這麼一句,妹妹可是都會背了。”
洛青雲沒好氣地抬手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子,仍舊如小時候般,“你這丫頭,都快及笄了,彆的沒學會倒是這貧嘴的本事倒是長進了不少,可見是華香那丫頭教的。”
“大少爺,奴婢可是冤枉啊。”華香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聽到自己的名字,瞬時抬起頭,撅著嘴,替自己喊冤。
洛青雲哪管她,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沒怪你們沒照顧好小姐,你倒是還冤上了?”
“……”華香低著頭,心中黑色的小人躲在角落處無語地畫著圈圈,本來就是嘛,小姐自己就是隻灰色芝麻餡的湯圓,哪裡用自己教啊。
當然這話卻是不能說出口的,隻能在心裡流著兩行寬麵淚,不斷地淚奔著。
洛傾雪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就是,這丫頭整日裡跳脫得沒個正行兒,妹妹還想著,是不是該給她請個教養嬤嬤了,好歹是我素瑤居的丫鬟,沒得讓人笑話了去。”
“不要啊,小姐。”華香頓時兩條彎彎的眉毛耷拉了下來,看著洛傾雪,兩隻濕漉漉的眼眸瞪成了蚊香眼,拉著洛傾雪的衣袖不斷地搖晃著,“小姐,小姐,你最好了,小姐。”
“還好嗎?”
洛傾寒一貫的問候,聲音宛若千年寒冰裡散發出來的般,可洛傾雪卻能感覺到他的關心和擔憂;放開洛青雲,輕輕地將自己埋進洛傾寒的懷裡,感受到哥哥那寬闊堅實的胸膛,深吸口氣,“哥哥,我很好。”
他們是一胎雙生的兄妹,所以彼此能比旁人更能明白彼此。
“那就好。”洛傾寒用力地環抱著自己的妹妹,再有幾個月便是她的及笄禮,到時候,該是怎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自己捧在手心寶貝了這麼多年的妹妹。
想著,他的眉宇頓時又暗了暗。
“哥哥,哥哥。”洛傾雪將自己的側臉貼在洛傾寒的胸膛,對於兄妹兩人間的親昵,鎮北侯府眾人早已經是見怪不怪。
生母早逝,兄妹兩人又是一胎雙生,受儘太祖皇帝的喜愛,其他人自然也都很是本份不會亂說什麼;更何況現在又是再鎮北侯府內,誰敢腹誹主子的事情。
不過偏偏就有些人是不知道的。
“吭哧——吭哧——”“籲——”
隨著一架馬車有節奏地朝著這邊趕來,而後耳邊便是一聲長喝。
洛傾雪和洛傾寒放開,轉頭卻剛好看到那駕車的平喜。
“傾雪見過父親,父親萬福。”洛傾雪微微福身。
洛青雲、洛傾寒兩人也俯了俯身,行了個禮節道,“見過父親。”
“嗯。”洛永煦從馬車內出來,在看到洛傾雪的容顏時,身子微微怔了下,眼底頓時有些黯然,又好似帶著些許往昔的記憶般,“回來了?好,好!在相國寺一切可都還好?”
“女兒很好,勞父親掛懷了。”洛傾雪的聲音清幽,語氣淡淡。
“阿煦,原來這就是你口中的女兒啊;的確是個漂亮的美人兒呢;人家都有些自愧弗如了。”
陡然從馬車內傳出一個吳儂軟語般的嬌嗔,那明顯帶著風塵的語氣讓洛傾雪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看向洛青雲,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探尋。
洛青雲輕歎口氣,下巴朝馬車出微微揚了揚,示意她轉頭。
在瞧見那馬車裡下來的女子時,洛傾雪頓時身子愣怔住,眼中帶著明顯的不可置信,身子猛地朝後退了幾步。
“你是誰?”洛傾雪雙目大瞪,轉頭看向洛永煦,“父親,她,她到底是誰?”
“咯,咯咯——”
隻見那身著鵝黃色抹胸長裙的女子,衫裙拉得極低,隱隱能看到裡麵若有似無的雪峰;外麵罩一件雪色透明的輕紗,頭上發髻繁複,可明顯一看就不是什麼良家女子,那笑帶著嬌嗔和魅惑,“民女沈月梅參見平安和樂郡主。”
“沈月梅?”洛傾雪麵色陡然沉了下來。
喉頭上下滑動著,連聲音都不禁染上了乾澀的味道,轉頭看向洛永煦,那張臉,那張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看著洛永煦好似要看透他的內心般,那樣熟悉的臉,熟悉的眉眼,分明,分明就是自己當年的母親馮望月。
外祖母隻有母親一個女兒,所以這個人,這個人……
“齊悅,拿下她!”洛傾雪麵色陡然一沉,轉頭輕喝一聲,動作仍然帶著優雅卻是狠絕。
話音剛落,齊悅足尖輕點,整個人死死地掐著沈月梅的脖子,洛傾雪上前,眉宇微微顰蹙著,語氣不善,“你是誰,誰讓你來的,說!”
“啊,啊——”
沈月梅頓時眼淚吧唧吧唧的流了出來,也不掙紮而是轉頭,那雙眸子帶著波濤,帶著楚楚可憐望著洛永煦。
“洛傾雪,你放肆!”洛永煦頓時隻覺得心都軟了,厲喝一聲,狠狠一掌拍開齊悅,然後將沈月梅好似心肝寶貝似的摟入懷中,“梅兒,你沒事吧,梅兒?”
洛傾雪瞳孔頓時縮了縮,“父親,你這麼做將母親置於何地?”
“……”洛永煦頓時沉默了;卻是低著頭看著沈月梅。
“阿煦,阿煦,人家好怕,好怕;郡主好凶,我,我還是回得意樓去好了;嗚,嗚嗚……我雖然出身不好,可,可卻也不是任由誰都能打罵的。”
沈月梅低著頭,將臉埋在洛永煦的懷中;洛永煦立刻轉身,對著洛傾雪厲喝一聲,“洛傾雪,給梅兒道歉!”
隻是,那樣的他卻沒有發現沈月梅眼角那一閃而逝的陰鷙,以及嘴角那透著報複的快感。
“抱歉?嗯哼!”
洛傾雪嘴角斜勾,整個人身上氣勢頓時湧出,散發著狂風驟雨的味道;縱使沒有融會貫通,但她體內蘊含著天機老人數十年的純陽內力卻不似作假,那樣的氣勢,饒是洛青雲、洛傾寒兩人都不由得有些心驚膽寒。
她用眼神示意華香、齊悅,兩人頓時前後夾擊,逼得洛永煦不得不放開沈月梅;待洛永煦被纏得脫不開身之時,洛傾雪一把揪著沈月梅的衣襟,揚起手,一巴掌狠狠地甩過去。
“啪——”隨著空氣中傳來一聲脆響,洛永煦雙目欲裂,厲喝一聲,“梅兒!”
手上也顧不得再留情麵,直接飛奔過去,然後轉頭看著洛傾雪,“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哼!”洛傾雪心中帶著十足的冷意,“女兒隻是告訴她,區區民女也膽敢承受本郡主的道歉,本郡主怕她承受不起;損了福氣是小,若是折了小命兒就不值了。更何況,縱使女兒不常在府上,父親總當認識這個東西吧。”
她似笑非笑,單手把玩著腰間的流蘇。
洛永煦頓時瞳孔放大,咬著牙,蹲身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