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妹不可能是傻白甜!
虞歲當真盯了梅良玉許久,梅良玉也不避不躲,就這麼讓她看。
兩人好像在無聲較勁,一個想我倒要瞧瞧你能看多久。
另一個想我就要看。
常艮聖者是不管這種小孩鬥氣行為的。
大殿內一時間隻能聽見外邊暴雨嘩啦的聲音。
虞歲細細打量梅良玉的眉眼,覺得師尊說的不是玩笑話,他是認真在警告,不要跟梅良玉提那種話題。
因為梅良玉是真的敢做。
在虞歲眼中,靜止的梅良玉像是一副黑白畫,正如掛在大殿上的諸位祖師爺的畫像,隻寥寥幾筆黑色的線條,就勾勒出活靈活現的虛影。
然而畫像上的祖師爺們全是慈愛的,憐愛世人與人間。
黑線勾勒出的師兄,卻是冰冷的,停留在時間中靜止不動,眉眼深處漠視人間的態度也就不可更改。
可他若是眨一眨眼,動一動眼珠,勾一勾眉,卻又瞬間變得鮮活,從黑暗又冰冷的畫像中走了出來。
大殿屋門沒有全關上,裹挾暴雨的烈風撞擊屋門,梅良玉靠著的位置正對大門,夜風吹得他幾縷發絲飛揚,在他與虞歲目光相接的視線中揚起一瞬。
風雨猛烈,心卻很靜。
虞歲還在看他。
認真地、細細打量著。
梅良玉也在看她,突然說“你不換藥?”
虞歲眨眨眼,聽完這話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藥布,這才想起來該拆藥布了。
“要換的,但我一個人也換不了。”虞歲撩起衣袖,摸了摸纏繞在手臂上的藥布,“去外城也太遠了,夜深還有暴雨。”
梅良玉道“那就去醫家。”
醫家離鬼道家挺近。
醫家每位弟子都擁有自己的藥田,一入醫家,就能聞到各種奇奇怪怪的藥味,時而清香怡人,時而泛著苦味。
複式梯田蜿蜒盤旋高處可至雲巔,每一塊田裡都種滿了各種花草果藥,這會暴雨如注,借著夜裡星火,隱約可見遠處梯田水流嘩嘩。
今夜在醫館值守的甲級弟子是石月珍。
她最近兩天才從隔壁島完成試煉回來,剛回來就遇上值守日,這會正坐在桌後翻著醫書,時不時提筆在紙上寫上幾個要點。
蒼殊站在旁邊幫她清點藥材裝盒。
門前的燈籠隨著夜風飄搖,影子在地麵晃動,蒼殊總是時不時朝外看兩眼,瞧見梅良玉帶著虞歲來時,依舊神色溫吞,看不出有多驚訝。
虞歲和梅良玉兩人各自撐著傘,在門口時收起來,將雨傘放在門外椅著牆壁。
石月珍單手撐著臉,神色溫婉,眉眼帶笑地看著兩人。
“難得。”石月珍嗓音輕柔,溫聲問道,“診治還是拿藥?”
梅良玉眼神示意她看後邊的虞歲“給她換藥。”
虞歲從師兄身後探頭看過去,目光從見過的蒼殊身上掠過,落在書桌後坐著的白衣女子身上。
女子麵容秀美,神態文雅,見虞歲看過來時,迎著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春風和煦,令人心生好感。
然而她的一雙眼卻有些許奇特。
左眼杏目溫婉靈動,右眼卻隻剩眼白,沒有瞳仁,瞧著有幾分駭人。
意外的是她整個人身邊平和的氣場,會將右眼的怪異與奇特感降至最低點。
甚至讓人忽略。
石月珍起身對虞歲說“來這邊。”
她領著虞歲進入對麵的隔間,拉上布簾遮掩。
虞歲坐在隔間小床邊,按照石月珍說的解下衣裳,讓她幫忙拆下藥布。
“昨天醫女跟我說,今晚就可以拆下藥布,再塗幾天藥便不會留疤。”虞歲小聲說。
石月珍輕嗅藥布上的味,點點頭道“她說得沒錯,你用的都是些上好的藥材,受傷的地方也調和了受損的五行之氣,應該已經不疼了。”
“平時怕疼嗎?”石月珍問。
虞歲想了想說“怕。”
石月珍輕輕笑了下,手上動作輕柔“那我就慢一點拆。”
不然拉扯到傷口更疼。
石月珍時不時問虞歲一些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虞歲也真的有被她的問題吸引,轉動腦瓜思考怎麼回答。
她問“看你臉上的傷痕,是鬼甲天蛛的毒絲造成的,跟你打架的是農家的人?”
虞歲誇道“你真厲害呀,單看傷痕就能猜出來。”
石月珍也誇道“能煉化出一隻鬼甲天蛛的農家弟子不容小覷,看樣子你是打贏了,你也很厲害呢。”
“也不算是打贏了,不然也不會傷成這樣。”虞歲憨笑道。
石月珍將已經拆了很長一段的藥布剪斷,繼續拆著,說“你才剛開始修行,還有很多時間,未來一定會更厲害的。”
蒼殊和梅良玉在外邊,隱約能聽見隔間裡兩個女孩子之間的談話聲。
蒼殊慢吞吞地撿著藥材裝盒,梅良玉半邊身子靠著桌子,看蒼殊撿藥。
梅良玉看了會,問蒼殊“苦黃子跟叁藥花裝一起嗎?”
蒼殊不緊不慢地答“放一起中和叁藥花的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