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選擇，不去看的。”
“其實，那是個很美好的世界……”
雲哲雙手下意識比劃了一下。
“那個世界很美好，不美好的隻是我。”
“嗯……智腦會在人出生時，決定每個人以後的成長方向。優秀基因的攜帶者從小就會接受高等教育，之後成為人才為智腦服務。”
“而低劣的人，在還在懷孕的時候會被毀滅。”
顧嵐聽到這裡，愣住了。
“毀滅？就是打胎是麼？可是有些人，他們隻能生下不是很優秀的孩子呢……”
雲哲雙手絞在一起。
“這種人，早就被淘汰了。”
“很早之前，那些劣質基因的攜帶者就被放逐到了底層區域，任他們自生自滅。他們生出的優秀孩子會被帶到頂層區域。”
“頂層區域的生活比這裡還要智能。”
“底層的……”
雲哲輕輕咬了咬下唇，似乎不太願意說。
“那裡都是一群野獸。”
“除了基因不同的人之外，還有一種人……他們不是人，他們隻是人類的附屬品而已。”
雲哲說到這裡，抬起頭，看向顧嵐。
他的眼神那麼清澈，那麼乾淨，眼中卻沒有什麼情緒。
“是仿生人。”
“就像現在的家用機器人一樣。是人造人。是沒有自己生存資格，隻能有主人才能夠存在的附屬品。”
“我們，是這樣被生產出來的。”
顧嵐輕輕倒吸了一口氣。
雲哲的世界，也很龐大啊。
說實話，她現在開始懷疑她看到的胥煥聞和景雲奎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什麼不一樣，隻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還有，雲哲好可憐。
她還沒有進入那個世界，就能想象到，那裡也是雲哲的噩夢。
雲哲眨眨眼睛，對顧嵐說。
“其實我已經，習慣了，能夠在這裡生活，是我從誕生以來唯一感到幸運的事情。”
“而且，來到這裡之後，我很神奇地變成了人。”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力量，我覺得這可能才是我的夢吧。”
“但就算在夢裡，遇到這群舍友，我也覺得特彆高興。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顧嵐，我覺得你也是個好人。”
“那個世界爛透了，你不用去了。那裡也有過外來者，但是，外來者從進入那個世界以來，就會被打上基因序號。”
“在那裡，也會成為奴隸的。”
說到這裡，雲哲輕輕挽起他的手腕。
他白皙的手臂上，有一團被燒焦的痕跡。
雲哲低聲說。
“這是我人造人的序號，我是0001號，我可能是第一任人造人奴隸，但是，我已經失去記憶了，我忘記了我的主人是誰。”
“等到醒來，我就躺在宿舍的床上，每天晚上回到那個世界，縮在底層的一個小房子裡。”
顧嵐聽到雲哲這麼說，她輕輕抬起雲哲的手，看著他手上看起來就很疼的傷痕。
顧嵐輕輕咬了咬牙，再次抬起頭時，笑容燦爛。
“這樣啊……”
“我也很高興能夠遇到你，你也是很好的人啊。”
“所以，我不想讓你做噩夢了。”
顧嵐輕輕觸碰雲哲的傷痕，而後，溫柔地將他的袖子蓋起來，認真地說。
“你看過童話故事麼？”
雲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過，可是……”
“看過就行。故事裡，拯救世界的英雄總有點不同之處。也許，我還真就是改變你噩夢的那個人呢，是不是？”
“好了快點吃飯，我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你的世界了。”
“起碼，在你縮在你的小房子裡時，我可以給你在黑夜點一盞燈，蓋一床被子。”
顧嵐就算想想雲哲的處境，都覺得難受。
其實，她每個舍友都活的很難。
在精神病院內滿是鬼怪的地方徘徊的景雲奎。
被劇情束縛總是以死亡來結束生命，卻又會在同一個地方輪回的胥煥聞。
背棄神明，出現就會被雷電驅逐，連膚色都被詛咒的閻霄。
還有這個，出生就是奴隸，還失憶了的雲哲……
顧嵐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她覺得，存在即合理。
命運不是彆人寫好的劇本，她一定要活成自己想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