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紫微星再造計劃!
第9章
天色漸晚,小朋友們也該各回各家。蔣寶瑜有家裡的傭人接,趙辛家就住在訓練館的後街,都不用送了。
小費管家溫和地詢問虞溫白,是否需要載她一程。
黑瘦小姑娘麵無表情地搖搖頭,“不麻煩了。”
她話音未落,坐在躺椅上的隋驕就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她邊說邊打了個哈欠。
“你,陪我走。”
黑瘦女孩僵直兩秒,最終還是快步走了過去,在蔣寶瑜震驚的目光中利索地站到隋驕的身旁。
像乖乖等牽引繩栓上來的狗狗。
隋驕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女孩後腦勺上的短發硬茬茬的,像紮手的刺蝟。她飛快地晃頭甩掉了隋驕的手。
車裡其實很沉默。
管家先生儘職儘責地負責駕駛,虞溫白被要求和千金大小姐一起坐進後座裡。但大小姐似乎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目光停留在車窗外掠過的街景上。
虞溫白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後目光落在車裡放著的那盆月季花上。
她忍不住開口“不能澆太多水。”
隋驕轉回頭來看著她。
黑瘦女孩在這目光裡又是一哽,但為了自己珍惜的花,還是強逼著自己用平靜的語氣道“你要是喜歡,就好好養。”
“不喜歡就還給我,不要把它養死,不要把它丟掉。”
對任何人、任何事物的喜歡,都是要負責任的。
這是十歲小孩子都能的理解的道德。
隋驕點了點頭,“好。”
外麵又開始下雨,霓虹燈在兩個女孩的臉上打下光怪陸離的陰影。
管家把車停在怡安街的巷口。
隋驕伸手拿過那把雨傘。
虞溫白搶先說“不用。不用送我。”
車剛停穩她就去拉門,像準備從囚籠中逃走的小獸。
隋驕又笑了。
“我不想淋雨。”她說。
隋驕隨著虞溫白下了車,撐傘站在車門邊。雨水順著傘脊淌下來,滴滴答答地流到虞溫白的腦袋上。
她就是故意的。
不遠處的冰激淩車已經關門歇業,熄滅的小彩燈外頭其實落了一層灰。
隻有旁邊收破爛的攤子還開著門,狡猾的老板把成疊的廢紙板堆在露天路麵上,讓雨水將它們浸濕。這樣分量更足,可以多買些錢。
塊兒八毛的,蚊子再小也是肉。
“哦喲喲,還當是哪家的大小姐呢,原來是小炭頭喲!”破爛王用公鴨嗓子叫起來,聲音充滿了看熱鬨的惡意。
“小炭頭真是人精子嘞,這麼大點兒的人,就懂得攀高枝啦!”
他肥醜的老婆坐在旁邊的板凳上乘涼,笑得聲音尖細。
“怪不得非要把傘拿回來,還付雙倍的價錢呢!敢情是玩這一套討好有錢人哩!”
怡安街可不講拾金不昧那一套。
買賣也是錢貨兩訖,一錘定音,一概沒有退貨退款的說法。
誰知道那黑漆漆的小炭頭從哪來的運氣,居然撿到那麼一把好傘。破爛王夫婦給了三十塊,盤算著轉頭就能賺三倍不止。
哪成想,這小混蛋賣了傘還沒一鐘頭,竟又帶著個穿西裝的有錢佬找回來了!
破爛王夫婦一看那西裝佬,就猜那傘八成不是小炭頭“撿”來的。這不,物主都找來了,說不定就是丟了傘來抓小偷的!
但對方看起來不好惹,破爛王夫婦不敢使出撒潑打滾不要臉的全部功力,於是隻跟小炭頭要了三倍的價錢。
九十塊不多,但他們知道這是虞溫白能拿出來的極限了。
那小炭頭也竟然真的給了這筆錢。
這來回一糾纏,就用了二十分鐘。
原以為是因為物主在旁邊,她逼不得已;現在看來,卻是早打好了如意算盤,要拿窮苦小孩兒拾金不昧的那一套去巴結有錢人!
嘖嘖嘖,小黑炭頭出息了。
沒看麼,人家都給她送到怡安街口兒來了!
他們怡安街的街口,什麼時候停過這麼鋥光瓦亮的高級車?!什麼時候來過這麼白淨漂亮的千金小姐?!
嘴碎的兩口子酸溜溜,愈發大聲地嘲諷起虞溫白來。十歲的丫頭,心眼兒可真夠多的!
虞溫白摸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發現隋驕的目光就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臉上。
她不確定這個難以揣測的大小姐要出什麼幺蛾子,也不知道破爛王兩口子的話隋驕聽見多少。
隻覺得自己愈發像一隻狼狽的流浪狗。
大小姐執傘的手白皙修長,骨節秀氣,像她全身上下所有的細節一樣精致又貴氣。
最後,那昂貴的黑色大傘慢慢地移到了虞溫白的頭頂上。
剛剛澆在她臉上身上雨驟然停止。
隋驕對她說“你很好看。”
不是黑炭頭。
虞溫白不能適應她的目光。就像她不能適應突然站在不被淋濕的傘下一樣。空氣窒息得讓她難以忍受。
黑瘦的女孩飛快地退了一步。
“再見。”她說。
她又退了一步,看一秒隋驕含笑的眼,然後猛地轉身,飛快地跑進雨幕中。
隋驕仍舉著傘,望著二十年前她自己的背影消失在怡安街黑洞洞的巷子裡。
然後目光一轉。
一旁街麵上的破爛王兩口子,竟被她的目光逼得不敢再吵嚷。
隋驕收了傘,坐回車裡。
白白,原來你可以這麼溫柔啊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