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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怪談小鎮(六)(1 / 2)

神鬼之家!

雖然心中罵罵咧咧,但520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個非常明顯的bug。

白霜行與季風臨一唱一和,把它說得啞口無言,沉默半晌,隻得咬牙道

你倆每人5點積分,不能更多。

文楚楚的技能讓她在遊戲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屬於影響主線的重大漏洞。

現在這個隸屬於支線任務,頂多延長白霜行的存活時間,與之相比,並不那麼嚴重。

文楚楚得到了20積分的補償,此刻係統拿出5分,白霜行能夠接受。

本來就是薅來的羊毛,有一點是一點,她穩賺不賠。

補償到賬,白霜行集中思路,思考當下麵臨的困境。

他們需要在彆墅裡,找到隱藏的厲鬼。

季風臨開口“係統,提問。任務裡寫‘找出厲鬼’,怎樣才算找到?”

白霜行笑笑,佯裝深思,接著他的話說“如果一個個抓著他們手臂,說‘你就是譚秋’,其實也算哦。”

520……

你們能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扔掉嗎?非要玩文字遊戲,讓它下不來台是吧?!

不可以。

長衫小人語調冰冷厲鬼會想方設法偽裝成正常人,你們必須找到她露出馬腳的確鑿證據。

在這種原則性問題上,它絕不可能捷徑。

季風臨頷首,看向身旁的人“去外麵通知其他人吧。”

白霜行應了聲“嗯”,把紙條重新塞回死者手上。

紙上的的確確是譚秋的字跡,很容易進行鑒彆。

隻要讓其他人看見,就能減輕她和季風臨的嫌疑,昭告譚秋自殺的事實。

畢竟,作為案件的第一發現人,他們很可能會被直接認定為最大嫌疑犯。

前有毒藥的威脅,後有厲鬼的追殺,要是他倆還要被抓進小黑屋審查一番,大概率會耗儘時間、直接完蛋。

藏酒室人跡罕至,走出房間,陰森的冷意消散不少。

白霜行走在長廊上,小聲詢問“你之前在外麵,知道這裡大約有多少人嗎?”

“二十多個。”

季風臨說“彆墅麵積不小,來這兒的,絕大多數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小姐。”

還有像他一樣的保鏢和傭人。

白霜行點點頭。

二十多個,全都是她不熟悉的陌生人。

區彆厲鬼的辦法是什麼?

看有沒有影子?這個太簡單,白夜不會讓他們輕鬆通關,可以被直接排除。

通過與在場所有人進行交談,找出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可她又不認識故事裡的角色,哪裡知道他們原本的性格特征。

出了長廊,入眼便是一間偌大的舞廳。

舞廳裝潢精致、色彩綺麗,地板上鋪有價值不菲的花邊長毯,隨處可見雅致精巧的瓷瓶、古玩與各種收藏物。

留聲機裡緩緩溢出悠揚曲樂,男男女女談笑風生、觥籌交錯,中央的舞池裡,則是衣香鬢影,舞姿曼妙。

一派美滿的景象,與恐怖故事的大背景完全不搭。

白霜行想,可惜幾分鐘後,這裡將變成一團亂麻。

季風臨眼神很好,在角落裡找到一名身穿西裝的侍者,說明情況後,年輕侍者恍惚幾秒,倏然睜大雙眼“有、有人死了?!”

這裡人員密集,不遠處,有幾個小夥子聽見他們的對話,同樣露出錯愕神情。

——於是沒過多久,藏酒室裡驚現慘案的消息不脛而走,現場一片嘩然。

侍者很快叫來領班,在季風臨的帶領下趕往藏酒室;舞池裡不少起舞的人也停下動作,跟在他們身後。

踏進案發現場的瞬間,不知是誰發出一聲尖叫。

“這……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領班額頭上全是冷汗“她手裡的紙——”

身為一名資深侍者,他學習過品酒、鋼琴甚至禦馬,但如何在與世隔絕的孤島上處理案發現場……

真的沒人告訴過他啊!

到了這種時候,白霜行當然不能繼續麵無表情。

她把嬌生慣養大小姐的人設記在心裡,不敢距離屍體太近,怯怯躲在季風臨身後

“她、她想詛咒我……一定是假的對不對?穿紅衣服死掉,就能變成索命厲鬼,可世界上哪裡有鬼?她還給我下了藥……解藥在哪裡?”

一邊說,一邊像鬆鼠似的探出半個腦袋,瞥見屍體旁側的血汙,匆匆回到自家保鏢後邊。

季風臨站在她身前,目光斜過去,恰好能見到她的小表情。

他無聲笑笑,等白霜行縮回腦袋,接著開口

“雖然鬼神都是無稽之談,但這件事發生,讓小姐很是擔驚受怕,希望你們能妥善處理——還有解藥。譚秋紙上說,她知道解藥的位置,能給小姐解毒,說明它就在島上。”

他很高,身影罩下,天生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此刻板著臉語氣冷淡,讓人不敢反駁。

“一定,一定!”

領班連連點頭“在島上出現這種事,是我們對藏酒室監管不周,非常抱歉。至於解藥,我們一定出動全部人手去找!”

他說完,朝季風臨身後看去。

這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嬌縱跋扈,她要是不依不饒鬨起來,恐怕很難收場。

出乎意料地,對方隻是又一次探出頭,麵帶慍怒

“快去找解藥!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島?這地方,晦氣死了!”

領班鬆了口氣“如您所見,這座島與世隔絕,沒辦法與外界取得聯係。安排好的遊輪明天才到,小姐彆害怕,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白霜行沒想為難打工人,象征性抱怨幾句,戳戳季風臨手臂“走。”

轉過身去才發現,走廊裡圍了烏泱泱一大群人,絕大多數看著她欲言又止,眼神裡有驚恐,也有同情。

“你還是、還是萬事小心。”

一個穿著長裙的姑娘遲疑道“紅衣厲鬼的詛咒……說不定,是真的。”

“對啊。”

另一個年輕人說“如果她真的——”

想到那時候的畫麵,他打個哆嗦,沒再說下去。

更何況,就算鬼怪的傳說全是虛假,白霜行體內還有能要人性命的劇毒,基本活不長了。

人群裡嘰嘰喳喳,望見白霜行上前一步,紛紛退散而開。

“這都是封建迷信。”

有人不屑一顧“世界上哪有鬼魂?隻不過是人為臆想出的東西——你說是吧?醫生。”

“嗯。”

她身旁的人冷冷接話“小姐,彆害怕。”

白霜行循聲扭頭,恰好與沈嬋四目相對。

沈嬋穿著條極艷麗的大紅色舞裙,僅僅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就自帶張揚奪目的氣場。

在她身邊,薛子真皺著眉,穿著件黑西裝。

叫她“小姐”,又是醫生——

白霜行恍然,原來薛子真被分配到的角色,才是那個同樣受到詛咒的家庭醫生。

現在他們四人順利彙合,那文楚楚呢?

這個念頭浮上心口,耳邊傳來領班的叫喊“我撿垃圾回來了!人呢?快來處理屍體!”

[我撿垃圾回來了],是文楚楚的遊戲名。

緊隨其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儘頭,手裡拿著掃把和抹布。

文楚楚小跑過來,路過他們身邊時,露出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嘴上則回應著領班的催促“來了來了!”

白霜行以“想找個女孩陪在身邊”為由,把文楚楚帶出了藏酒室。

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對她避如蛇蠍,唯恐和紅衣厲鬼扯上關係。

這樣挺好,給他們省去了寒暄和無效社交的時間。

走到一處安靜角落,確認四下無人,白霜行開口“我是故事裡慘死的大小姐,季風臨是我身邊的私人保鏢。”

沈嬋“我是你朋友。”

按照設定,大小姐性格差勁,朋友很少,唯一親近的,就是她這個角色。

自我介紹完畢,沈嬋很不放心

“一個小時……我們必須抓緊時間。霜霜,你還好嗎?毒藥在身體裡,你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會不會覺得難受?”

白霜行搖頭,把發現的bug如實相告。

沈嬋樂了“不錯不錯,居然還給我們準備了續命良藥,520很貼心嘛。”

腦海裡的長衫小人嘴角一抽。

“我是這裡的見習侍者。”

文楚楚摸了摸自己的西裝領結,愁眉苦臉“主線裡窮困潦倒,支線裡還是窮困潦倒,被傳送到這裡之後,我掃了起碼五分鐘的地……這也太倒黴了吧。”

白霜行看向她頭頂的遊戲名“或許,和你的id有關?”

薛子真聳肩“我是醫生。”

話雖這麼說,隻不過她氣質冷冽,如今被西裝襯出修長筆直的身形,瞧不出文質彬彬的感覺,反而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利刃。

“私人醫生,是目前最危險的人物吧。”

沈嬋嘗試分析“譚秋給小姐下了毒,顯然是想慢慢折磨她,不到毒發時間,不會對霜霜下死手;醫生沒中毒,又是譚秋因愛生恨的對象,很容易被她盯上。”

毫無疑問,薛子真將成為厲鬼的頭號目標。

“萬事小心。”

薛子真若有所思“譚秋說,她悄悄藏在在場的人裡……”

“這要怎麼找?”

沈嬋雙手環抱,有些苦惱“線索給得太模糊,我們根本無從下手。”

“我們見過不少次鬼,厲鬼的特征基本是——”

白霜行想了想“思維遲緩,殺傷力極強,大部分被怨念支配,對人類懷有非常強烈的殺意。”

薛子真眸色微亮“找找思維遲緩的人?”

白霜行“嗯”了聲。

這是能夠想到的唯一解法。

“譚秋既然要隱藏在人群裡,就不可能暴露她的殺機。”

她說“把剩下幾條排除,隻有這個特征有跡可循。”

確定了方向,文楚楚很有乾勁,用力點頭“沒問題!一個小時之內,一定把她拿下。”

敲定大體計劃後,幾人回到舞會場地。

彆墅裡發生命案,大部分人沒了跳舞的興致,要麼坐在宴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要麼回到自己房間,打算靜一靜。

文楚楚不太放心“如果譚秋化作了回房的人,那我們怎麼辦?難道還要一個個敲門拜訪?”

白霜行搖頭。

“那樣的話,難度太大了。”

她低聲道“這次的任務本來就沒什麼線索,如果譚秋還要刻意藏起來,我們勝算很小。”

“而且,從心理學上分析,譚秋也不會那麼做。”

回想起看過的資料,沈嬋說“譚秋有很強的報複心理,既然敢用自己的死亡換來詛咒,就肯定要親眼看著仇恨之人遭到折磨、在恐懼與絕望中死去。”

這是很多反社會殺人凶手的典型心理,犯案後,他們經常會回到現場,回味受害者們的恐懼。

那會讓他們感到興奮。

譚秋同樣如此。

見不到他們痛苦掙紮的模樣,她不可能滿足。

討論間,白霜行側開視線,逐一打量不遠處的人。

除開他們,大廳裡,總共剩下十三個人。

其中不少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見到白霜行,紛紛投來視線。

有人表現得驚懼萬分,緊緊攥住手裡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也有人滿臉不耐煩,對著身旁的同伴抱怨“死了個傭人而已,居然把舞會停了,真晦氣,我還想跳舞呢。”

文楚楚對著這人比了個中指。

“這個故事的背景居然在民國,白夜裡,很少出現這麼久遠的場景。”

沈嬋感歎“戰亂年間,普通人的性命真是不值錢。”

她剛說完,就見前方的酒桌旁,走來一個身穿花綠襯衫的青年。

在所有人對白霜行避之不及的情況下,隻有他麵帶譏諷,毫無懼色。

“喲,這不是今天也要元氣滿滿呢小姐嗎?”

青年嗤笑“怎麼,聽說被人穿紅衣服詛咒了?”

他靠近時,身邊出現一個半透明方形人物框。

角色陸仁嘉

玩世不恭的花花大少,與你們關係很差

“陸仁嘉。”

沈嬋心情複雜“這名字,還真夠潦草隨性哈。”

“尊敬的母親。”

青年撩起眼皮,不懷好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默默旁觀的監察係統520……

在它的設計裡,此時此刻,本應是劍拔弩張、讓人神經緊繃的場麵。

但為什麼……被這群家夥的遊戲名完全帶偏了畫風啊!!!

猝不及防被人叫了聲“尊敬的母親”,沈嬋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這是她的遊戲id。

有便宜不占是大傻瓜,她噗嗤一樂,反唇相譏“哪裡來的哈巴狗在呱呱呱?”

陸仁嘉“你——!”

這個字響起的刹那,毫無征兆地,舞廳上方倏忽一閃。

中央是盞極儘奢華的水晶吊燈,一瞬之間燈光暗下,發出“嗡”的綿長低鳴——

不過眨眼的功夫,周圍景象大變!

光暈暗淡,淪為暗紅血色。

有一根根血管爬上牆壁,好似藤蔓瘋長,欲將整片空間吞噬殆儘。

人聲靜下,八方死寂,坐在席間的人們不約而同停下動作,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轉過腦袋。

一雙雙眼睛黢黑暗沉,不帶絲毫情緒起伏。

陸仁嘉站在白霜行身前,雙眼不知何時失去聚焦,空洞無神,靜靜盯著她看。

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青年揚起嘴角,歪了歪脖子。

寂靜空氣裡,響起似曾相識的“哢擦”輕響。

白霜行心覺不妙,迅速後退,而陸仁嘉幽然一笑,眼底湧起片片血絲,伸手向她撲來!

變故發生在短短一瞬間,季風臨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她胳膊,將她護在身後。

薛子真沉默皺眉,抬腿便是一個乾淨利落的側踢。

她用了十成的力氣,足底重重踹在青年胸口,發出一道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

不愧是白夜調查員。

沈嬋倒吸一口冷氣,想象到隨之而來的劇痛,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陸仁嘉被踹開老遠,在地上匍匐著掙紮幾秒,如同被潮水衝上岸邊、垂死的魚。

沒過多久,青年喉結劇烈顫動,隨著一聲短促嗚咽,嗓子裡響起古怪的、類似於水泡炸開的咕嚕音。

與死亡擦身而過,白霜行竭力穩下心神,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由皺眉。

陸仁嘉的身體,正在漸漸變紅。

血液從皮膚裡滲透而出,他的身體皸裂成一塊塊碎片,這本應是極度疼痛的體驗,他卻渾然不覺,咯咯笑起來。

“今天也要元氣滿滿呢……薛子真……”

他的嗓音非男非女,愈發尖銳,快要滲出擁有實質的怨毒“還有你們!你們這群混賬,都得死!”

到最後,已然變成了高昂的女聲。

這是譚秋。

監察係統520……

拜托你們這些

c,不要再念他們的遊戲名了,好嗎?

等厲鬼話音落下,舞廳裡燈光重新亮起。

血絲褪去,桌邊的人們恢複如常,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彆,喝著酒談笑風生。

而陸仁嘉好端端站在他們身前,神色挑釁“怎麼都不說話?被嚇傻啦?”

白霜行明白了——

剛才見到的一切,全是厲鬼製造的幻境。

任務描述裡說過,在這一個小時之內,譚秋會對他們出手。

這是很典型的恐怖片套路,鬼怪起先會製造種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覺,逐步擊潰人們的心理防線,到影片末尾,再現出真身、將主角團一網打儘。

這一番張狂的挑釁沒人回應,陸仁嘉討了個沒趣,不耐煩伸出右手“喂,你啞巴了?”

即將碰到白霜行肩頭時,有人一把握住他手腕。

——季風臨收斂了平日裡的笑意,黑眸冷淡。

“你、你想乾什麼?”

陸仁嘉下意識後退一步,懼色還沒退儘,大少爺脾氣就一湧而上,試圖掙紮還手“放開!你敢這樣對我?!”

他掙紮得劇烈,直接被對方鎖住腕骨,反手扭到背後。

胳膊被整個翻轉,骨骼發出一聲清脆哢響,陸仁嘉疼得連連哀嚎,嘴裡罵罵咧咧。

季風臨沒理他,略微回頭“小姐,怎麼處理?”

沈嬋在一旁看得樂嗬,不嫌事大煽風點火“打他!”

薛子真毫不猶豫“下死手。”

在白夜裡壓抑久了,許久沒見過這麼接地氣的劇情,文楚楚迅速入戲,強忍笑意,發揮侍者本色

“彆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靠打架能解決問題嗎?要打去練舞室……啊不,去海裡打!”

白霜行被所有人護在身後,底氣十足,揚了揚下巴。

520……

不要把恐怖故事玩成豪門狗血劇啊你們這些家夥!!!

“蠢貨……全是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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