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三年!
昆明。
五月的高原,風和日麗,豔陽高照。演武場。數萬軍隊旌旗招展,肅然而立。
嘭!嘭!嘭!
一個高大的漢子,趴在板凳上,軍棍不停的打在屁股上。他忍住疼痛,悶哼一聲,歪頭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陽,昏了過去。
板子打完,孫可望健步上前,抱著漢子痛哭。他哭道“二弟,軍法不可廢。吾恨不能代汝受過!”
孫可望回到府邸,鐵杆兒賀九儀湊上來說道“二殿下醒來回府,並無怨言。”
孫可望心裡竊喜。自艾能奇死後,四大天王還剩仨。他想來,入住雲南站穩腳跟,自己的功勞最大,哥仨一直平起平坐也不是個辦法,大西軍沒辦法真正擰成一股繩。這次他終於找到機會,名正言順的打了老二一頓板子,也好削削他的軍中威望,讓手下人看到昆明誰是老大。
孫可望歎口氣,說道“希望二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吧!政令不通,西軍遲早會完蛋的。”
賀九儀說道“使者已經出昆明月餘,大明朝廷還沒有回複我們。”
下首的一個膀大腰圓的武將站起來,說道“咱們自己建立大西國,還用得著明朝封官嗎?”說話的是他的心腹愛將張勝,以勇猛忠誠深得孫可望的信任。
孫可望讚許的看了看張勝,說道“咱們窩在高原太久,看來大明朝廷忘了我們的厲害!”
二殿下正是大西軍戰神,李定國。
他趴在床上,幾個部下義憤填膺。其中一個大嗓門說道“大殿下太過分!您隻不過聚將遲到一刻!他是故意讓您難堪!”
李定國揮手製止他們,說道“軍法不可廢!咱們相忍為國吧!義父交代咱們歸明,且等使者歸來。”
他也明白這次孫可望為什麼打他軍棍。所謂相忍為國,老大那點權欲哄著就是。關鍵是老三劉文秀一言不發,恐怕他是跟老大通過氣。大西軍鐵三角,兩個合起來,另一個鐵定孤掌難鳴啊!
他又交代道“練兵不可荒廢。我預感,離我們出滇的日子不遠了。”
梧州這邊,藍天白雲。
當初馬惟興幫助置辦宅子,頗費心思。宅子占地兩畝,是從一個當地商人那裡買來的。商人附庸風雅,布置的頗為雅致,青磚白瓦,照壁飛簷,回廊花圃。最絕的是他挖了一個小池塘,種了些許荷花,養了些許錦鯉。
這個宅子馬屁拍的很好。張蕊喜歡這個調調兒。回廊延伸到小池塘中央,搭了個涼亭。馬自得陪張蕊在涼亭吃午飯,兩人把下人打發掉,開心的過二人世界。馬自得寵溺的給她夾菜,說道“蕊兒隨我奔波至此,我卻沒有時間陪你。娘子勿怪喲。”
張蕊心裡甜滋滋的,嘴上卻不饒人,白了他一眼“才不嫁給你呢。”
馬自得看她小女兒形態,直接上手抱住她“嘿嘿,你逃的掉嗎。”
張蕊早被他抱習慣了,笑眯眯的說道“妾身可不是籠中金絲雀喲。我有商隊的事情要忙的。”
馬自得哈哈一笑,說道“張掌櫃,我有個生意想要跟你談。”
張蕊掩嘴一笑,說道“武昌伯,願聞其祥。嗬嗬。”
馬自得說道“我打算跟忠貞營聯合,組建商隊。桂林方麵如果有興趣,也可以入份子。”
馬自得跟他解釋當前的局麵,隻能想辦法通過商業利益把忠貞營綁在一起,站在堵胤錫後麵。桂林方便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建立同盟關係。張蕊對愛郎的事情當然支持,她沉吟道“生意上的事情我可以做主,不過政治上的事情要問我阿爹喲。”
馬自得說道“除了商隊聯合,我還打算在梧州建工坊。”
張蕊說道“梧州湧進十多萬人,物資奇缺。就地建立工坊是個上上之策。此處三江彙集,連通廣東,的確是個經商的好去處。”
馬自得在她的額頭啄了一口,說道“我的蕊兒真聰明!”
張蕊臉紅的啐道“登徒子!我阿爹來信,他說這幾天來梧州。到時候你跟他談吧。”
李自成的遺孀高皇後和高一功,姐弟兩個,住在一座靠近皇宮的大宅子裡麵。李來亨帶一隊騎兵護衛,大營交給劉氏兄弟看管約束。
王太後經常邀請高皇後入宮嘮嗑。兩人年齡相仿,都不是心機深沉之輩,相處得很好。這天,兩個老婦人家長裡短的聊得熱乎。王太後提到自己的乾兒子,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高皇後看出苗頭,問道“太後為何欲言又止?您那乾兒如果不孝順,我替您出氣!”
王太後說道“哀家那乾兒孝順,又會哄哀家開心。哀家幾天不見他,倒有些不習慣。昨天他派人帶話,他被仇家刺殺。身中毒針,他得過一段時間才能給哀家請安。”
高皇後驚訝的說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刺殺太後乾兒。”
王太後心想,要不是忠貞營和鄂國公交好,我給你提這茬乾嘛。她說道“聽聞此事與鄂國公世子有關。對了,這孩子孝敬了不少上等霜糖,你帶兩罐回去。”
高皇後當即打包票,李來亨這小子和馬自得是拜把子兄弟,召來一問便知。她回到大宅子,召來李來亨,問道“乖孫兒,你那義弟跟王太後的乾兒,是什麼情況?”
李來亨一頭霧水,說道“孫兒也不知道,要不把他叫來問問?”
他親自邀請馬自得,馬自得一路跟李來亨介紹大致情況。李來亨說道“看來是有人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