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三年!
平蠻將軍府,陳邦傅陰沉著臉對胡執恭說道“小胡,這次我吃了大虧,心有不甘呐。咱們白白忙乎一場,損兵折將,橫州、南寧那裡一口湯都沒喝到。此外,咱們還被馬自得那小子訛去幾十萬兩銀子。”
胡執恭儘一個謀士的本色,給他分析道,從今往後,潯州就夾在南寧、衡州、梧州、柳州的三麵包圍中,雷州的李明德本來就隻是盟友,眼下合流更不可能。從胡執恭的眼神裡,老陳隻看到一個建議從今往後,得夾起尾巴好好做人。
陳邦傅站起來,踱來踱去,地板都被他踩低幾分。胡執恭也不說話,靜待陳邦傅停下來。陳邦傅突然停下來問道“阿玉呢,怎麼沒看見這小子。”
胡執恭心想這是你家事,我還真開不了口。正犯愁怎麼開口呢,陳邦傅的兒媳婦阿朱敲門進來,她跪在地上說道“公公為阿朱做主啊,阿玉被狐狸精迷倒,好幾天不回房!”阿朱是石祿的女兒,石祿眼下是自己最重要的根基。家室牽連政事,這個事兒馬虎不得。
他帶著氣呼呼的阿朱去捉奸。胡執恭一看不好,這種破事兒怎麼能摻乎,他找了個理由開溜。
馬車滴答滴答走在潯州的街頭,陳邦傅的火氣慢慢上來。這條路往哪裡走,他心裡最清楚。這小子爛泥扶不上牆,居然搶老子的女人,關鍵是還不搞定自己的女人。
到了陳翠翠的老巢,老陳不等通報,直接往裡麵闖。他還沒到陳翠翠的臥房,裡麵傳出聲音,說道“不可啊,我是你爹的女人!”
陳禹玉一頭霧水,這都乾多少回了,咋突然來這句。他以為陳翠翠跟他玩情趣哩,順口說道“我乾的就是姨娘!”
砰!
房門被陳邦傅一腳踹開,陳禹玉正抱著陳翠翠,猴急的要進行不可描述之事,陳翠翠雙手撐住他死命不從呢。四個人都當場石化。陳邦傅一腳把兒子踹在地上,阿朱衝上去大喊大叫,把陳禹玉的臉撓了幾道血印子,她還嚷著要給狐狸精好看。陳翠翠坐在床上,露出香肩,瑟瑟發抖,委屈的眼淚飆出來,我見猶憐。
陳邦傅大喊一聲“滾!”兒子兒媳婦看出他眼裡的殺氣,不敢吭聲,停止打鬨,灰溜溜的滾蛋。陳翠翠撲上來,掛在老陳的脖子上,說道“奴家差點見不到老爺,嗚嗚嗚。”
陳邦傅麵無表情,毫無動作,他的心思轉了好幾轉,最終他把手攬住她的腰肢,說道“乖,彆怕,有我。”
陳翠翠感覺到陳邦傅的殺氣彌漫,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沒想到他突然散去殺氣,柔情起來。陳邦傅讓她收拾下,跟他去平蠻將軍府。眼下他猶如籠中困獸,滅了徐彪,他好處一點兒沒撈到,從廣西的頭麵人物淪落到二流勢力。他也在反思,眼下陳翠翠跟武昌伯搭上線,有購買震天雷的通道,而且她手裡掌握的商路是潯州的經濟命脈,這樣她有了當盟友的資格,不再是一個玩物。
回到平蠻將軍府,已經是掌燈時分。陳邦傅吩咐弄點吃的,管家小心翼翼的問道,姑爺吩咐晚上做了一大鍋生猛之物,還熱乎著,要不端上來一起進補。姑爺就是高一功,陳邦傅認了高夫人做義母,在高府,他喊高一功為舅舅。到了陳邦傅的府上,下人就稱呼他為姑爺。這亂糟糟的,不過高門大戶,都不介意這個。
等廚師端上來,陳翠翠一看,一大鍋王八、牛鞭、蛇卵,輔以八角、桂皮,再佐以生薑、大蒜、小蔥、生抽,放在砂鍋悶得爛爛的。陳邦傅食欲大開,要了一碗米飯、一碟青菜和陳翠翠美美的吃了一頓晚飯。
吃好晚飯,陳邦傅吩咐陳翠翠自己先洗澡上床,不用等他。陳翠翠心裡一陣淒苦,木然的洗完澡,梳妝打扮。
陳邦傅吩咐管家去請姑爺,管家剛應允,他說道“不用,還是我親自去吧。”
高一功夫婦住在陳邦傅女兒出閣前的閨房,陳邦傅輕車熟路,還未走到閨房,一陣浪叫傳來。為了讓女兒迷倒高一功,他在女兒出閣前,特意請苗寨大巫師給女兒培訓房中之術。這效果還真是杠杠的,一個小姑娘活生生變成吃人猛虎,高一功被榨的要大補才能上陣。這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高一功暗吼的聲音也傳開,陳邦傅聽了一會兒感覺來了。
他回到房中,吩咐丫鬟幫他簡單洗了個澡,然後興衝衝找陳翠翠釋放一下。進屋一看,陳翠翠居然脫光光,把自己吊在木架子上呐。其實陳翠翠完全是心理慣性,老陳已經不是以前的老陳,他溫柔的把陳翠翠放下來,然後口舌並用進行溫柔的前戲,伺候起陳翠翠。這特麼日了狗了,老陳搞啥?陳翠翠整晚都在想這個問題,到天亮都沒想明白。
第二天一早,陳邦傅和高一功在院子裡打了一通養生拳,女兒陪著陳翠翠聊著,兒子兒媳不敢靠近,自己吃好早飯躲起來。打好拳,兩人洗了把臉,準備吃早飯。
南方的米線曆史源遠流長。製作方法簡單,就是把大米磨碎蒸熟,然後從小孔裡擠出成型,煮熟了晾曬備用。早餐就是這樣的米粉,還有兩大碗豆花、幾根大油條、幾樣小菜。兩人昨夜劇烈運動,消耗過大,早上食欲大開,連續乾了兩份。
陳邦傅說道“舅舅,這次忠貞營南下平叛,占據南寧,得一塊寶地養兵,實在是可喜可賀啊。”老高摸不清他的套路,但是能感到他的失落,他說道“這不替你報仇嘛。朝廷的大事,咱們武夫不懂,聽令就是。”
陳邦傅心想,你這小子還沒被榨糊塗,他接著說道“梧州、南寧、柳州、桂林,都在武昌伯的整合下連成一片,兵強馬壯,比李元胤的強多了,完全可以把皇帝捏在手裡,挾天子以令諸侯啊!”
高一功一聽,飯也不吃,把碗推開,不高興的說道“老陳,你這是讓我做賊啊!”氣氛有些尷尬,陳邦傅的女兒適時乾嘔起來,幾個人都有經驗,這怕不是有喜。高一功大喜,說道,快快請郎中!
女兒和陳翠翠出去等郎中,陳邦傅心裡不痛快,也不多言,埋頭乾飯。高一功看出老陳不痛快,說道“我等久負君恩,萬萬不可行那不忠不義之事啊。我聽到傳聞,當年李成棟大軍西進,老陳你寫過降表。要是此事再次發生,忠貞營說不得要大義滅親啦。”
老陳臉都綠了,媽的,吃老子的豆腐腦,睡老子的女兒,在老子家還威脅老子!他強忍著怒氣,把臉埋在碗裡,再次抬起頭,臉色已經正常。他說道“吃飯吃飯,哪能呢。我也就一說。”
高一功吃好午飯,就帶著小妾和親兵一路往西,從水路慢悠悠趕往南寧。衡州水師投降,他們走水路就方便了,老夫少妻,懷胎三月,兩人其樂融融。小妾不知道老爹心裡不痛快,甜甜的拜彆。
陳邦傅笑眯眯的歡送高一功和女兒,等他們走遠,他的臉就垮下來,一聲不吭的把自己關在書房,連中午飯都在裡麵吃的,陳翠翠也被他扔到腦後。下午,他派親兵喊來胡執恭,兩人躲在書房裡嘀嘀咕咕一下午。
陳禹玉昨晚把老婆哄得好好的,蠻族的姑娘心眼兒直,他一番花言巧語加上床上一頓瘋狂輸出,老婆感受到了他的誠意,也就原諒了他。哪知道他趁著老婆午睡,溜出來直奔陳翠翠的房間。陳翠翠啥也不說,兩眼看著他無語流淚,特彆無助,說道“你還來乾嘛,我是你爹的女人,昨晚你爹差點殺了我們。除非你坐上你爹的位子,否則你是保護不了我的。”
陳禹玉聽罷,所有所思,故意露出一個笑臉,臉上老婆的爪痕被扯的生疼。有腳步聲傳來,他嚇得急忙跑出房間。陳翠翠看他溜出去,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啐了一口道“廢物!”
胡執恭是第二天一早離開潯州的,他帶領兩個隨從,扮成商隊,懷裡揣著要命的東西,準備沿南寧入昆明。他心裡掛念著妻兒老小,也想起慶國公的話語,事若不濟,汝妻子吾養之。
他心存死誌,這一去恐怕是難以活命。慶國公吩咐他乾的是驚動天下的大事,說不定他會因此曆史留名。這實在是膽大包天之舉,但是他無力拒絕慶國公的命令。十來歲賣身葬母,慶國公在大街上發現他,給他錢財,然後把他收為書童。後來慶國公發現他天資聰穎,就把他去除奴籍,安排好門路,讓他參加科舉。再後來,他中了功名,慶國公是給他安排大宅子,娶了妻妾,生了幾個兒女。
他的一切都是慶國公給的,包括他的一條命、十年功名、高官大宅、妻妾兒女。輕舟緩緩從潯州上行,江麵上微風徐徐吹來,帶動他的衣襟,胡執恭神態安詳,似有大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