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三年!
湘江自北奔湧南下,經湘潭流經衡州,江麵寬闊,可以行五百料大船。
一支船隊浩浩蕩蕩沿江南下,與漫山遍野的陸軍齊頭並進。冬日的太陽曬在士兵身上,黝黑的鐵甲閃閃發光。
南下的旗艦上麵,孔有德站立在船頭甲板,舉起千裡鏡觀察衡州,一眾大將陪在身邊。
一個將領裝扮與眾不同,穿的是水軍專用的紙甲,他摸了一把短須,說道“王爺,日落時分就可以抵達衡州。”
孔有德微微頷首,並不答話。
一個頭頂避雷針的大將說道“王爺,粘杆處已經查明,衡州三萬人馬,馬維新、胡一青主將,馬進忠的小崽子也在城中。”
孔有德微微一笑道“咱爺們兒八萬對三萬,讓南蠻子知道咱爺們兒的厲害!等咱們解決馬進忠的小崽子,咱爺們兒彙合線國安滅了西賊!”
孔有德正躊躇滿誌,突然前方大炮齊鳴,他豎起千裡鏡一看,橫州城下,自己的前鋒已經跟南蠻子打起來了。
衡州外圍五裡,清軍的先頭部隊已經在紮營,旗子掛了一個大大的“王”字。前鋒隊伍剛紮下營盤,明軍居然出城迎頭兜上來。
出城撩撥老王的是馬惟興的五千騎兵和路曉山的八千火槍兵。雙方射住陣腳,路曉山的火槍兵列成方陣,馬惟興的騎兵烏泱泱的在兩翼看守。馬惟興的小旗子一揮,隊伍裡推出百門虎蹲炮,對著老王營盤便轟。
前鋒大將是馬進忠的老哥們王允成,他大驚失色,一麵命令戒備,一麵命令傳令兵通報王爺。走的匆忙,後軍的大炮還沒跟上呢。不過他也不著急,八萬大軍在屁股後麵,明軍也不能咋地。
轟!轟!轟!
馬惟興發揮老馬的特長,上來便是百門虎蹲炮齊射,一點也不顧及王允成的香火之情。老王攜帶的火炮少,被打的憋屈死了。
火炮一輪齊射,寨牆上站著的清兵被一清而空,老王的炮兵也被弄死了。不過營中的軍隊損失不大,大夥兒像鵪鶉似的躲在盾牌後瑟瑟發抖。
馬惟興得勢不饒人,虎蹲炮轟完一輪,他的小旗子一揮,隊伍裡跑出是五百人,陣前豎起兩百個大彈弓,皮兜裡放上呲呲冒煙的震天雷。
轟!轟!轟!
這下要了王允成的老命,幾百個震天雷炸的大營一片火海,正麵應敵的人數都不夠啦。馬惟興看到機會,命令騎兵衝上前。騎兵甩開套索拌住寨牆,一個回馬拉扯,寨牆被拉開一個大口子。
反正大軍在背後不遠,頂一個時辰能支援。王允成也不慫,他命令軍隊列陣迎敵。
馬惟興冷冷的看了一眼老王,命令擊鼓進軍。路曉山的八千火槍手敲著小鼓,從寨牆的口子殺進去,迎著箭雨,一個齊射就把王允成的前軍打崩了。
韃子和大明不同,綠營的軍餉發放到位,軍紀也執行到位。王允成暗自叫苦,吩咐親兵去催促後軍趕緊支援,同時吩咐督戰隊立在陣後,準備率領中軍硬碰硬。
馬惟興調來虎蹲炮和大彈弓,一輪齊射,百顆散彈和兩百顆震天雷扔進老王密集的陣營裡。清兵慘叫一片,中軍馬上吃不住勁兒,陣型散亂起來。
馬惟興不再猶豫,命令親兵鼓起號角,騎兵全麵壓上。這些騎兵猶如猛虎出更,小跑起來,一頭紮進清兵的散亂陣營裡。
敗啦!敗啦!
清兵大潰,王允成心中苦澀,拔轉馬頭便逃。好在營盤還沒修好,清兵從後營逃跑的路線倒是通的。
馬惟興率領騎兵在營中橫衝直撞,殺的清兵哭爹喊娘。不過他也不戀戰,吩咐炮兵和火槍兵先撤,他親自騎兵截殺營中來不及逃跑的清兵。
王允成逃出大營不過兩裡,迎頭撞上大隊騎兵。原來是滿洲都統親自率領的鐵騎萬人,他們看到前鋒打起來,火速跑來接應。滿洲都統沒想到王允成一炷香都沒撐住,氣的一鞭子抽在他的臉上,罵了聲廢物,率兵急匆匆的南下迎戰。
馬惟興注意到遠方的煙塵,分明是滿清的騎兵來援。他吩咐手下點燃營中糧草、帳篷,沒死的清兵補上一刀,不慌不忙的尾隨步兵南撤。
馬自得帶著錢秉鐙、傅山爬上衡州的製高點大明山,觀察敵情。傅山乃當世名士,山西大起義被多爾袞撲滅,他也不急著回去,跟在馬自得後麵安心當保鏢。
錢秉鐙豎起千裡鏡看了一會兒,遞給馬自得,苦笑道“馬將軍按照既定方略打得不錯,第一陣咱們讓韃子吃點虧,嘿嘿!”
馬自得接過來瞄了瞄,把千裡鏡遞給傅山。他對李定國有信心,二將軍八萬人對線國安的五萬人,乾得過!衡州就是拖字訣,把孔有德拖在衡州,等李東國解決永州,兩方聯手就把老孔打出屎來!
傅山放下千裡鏡說道“北人善馬,南人善舟,果不其然。韃子的水師遮天蔽日,軍威赫赫啊!”
錢秉鐙歎了口氣,說道“本來計劃衡州建船廠的,這仗打的不湊巧,船廠暫時建不起來。湘江水道連接長江,水師太過重要,遲早得建啊!”
馬自得笑眯眯說道“等打跑了孔有德,咱們就把船廠建起來。將來咱們順江而下,把南京也取下來。”
小少爺說話就是提氣,錢秉鐙和傅山都很滿意。三人出些主意還成,臨陣指揮還是靠馬惟興、胡一青哥倆搭檔。張同敞早寫下文書,授權馬惟興為主、胡一青為副,路曉山聽令。
三人在山頭看大軍交戰現場直播,時不時點評一番,興致盎然。
馬惟興率領騎兵剛跑出王允成的營盤,滿洲都統率領大隊騎兵後腳就進了營盤。大營裡火光四起,殘屍遍地,看上去不下五千具。他恨恨的命令“追!”
騎兵風卷殘雲一樣通過大營,殘屍被馬蹄子踩得稀爛。大清騎兵對自己的戰鬥力還是有信心的,他們追出兩裡,隻見明軍也不走了,列了個刺蝟陣等著呐。
這個奇怪的刺蝟陣清兵從來沒見過。一丈五的長槍,跟刺蝟似的朝著清兵炸毛。再仔細一看,分明有些跟猴子似的的白人在指揮。
這些個白人是馬自得從澳門帶來的西班牙人,七左衛門的俘虜。馬自得做了甄彆,乾過陸軍的雇傭為練兵教頭,海軍就編入廣西水師,也算人儘其用。至於總督家的大小姐,馬自得把她弄到柳州陪張蕊,美其名曰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