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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普魯斯特(1 / 2)

懸日!

蘇洄是上午十點半醒來的。

他睜了眼,覺得環境好陌生,也忘了自己清醒的上一刻在做什麼,大腦一片混沌,隻能盯著空白的天花板,一動不動。

是房東太太發現了他的清醒,從一旁的椅子起身,上前輕聲呼喊他的名字。

蘇洄沒力氣轉頭,隻看了她一眼。

“你醒了?孩子你嚇壞我了。”她忙叫來了醫生和護士。

靠背被調起來,幾個人過來檢查,蘇洄像隻被人擺布的玩具,一言不發。

“主要還是因為進食太少,營養不足,睡眠也不夠,導致昏迷。”醫生又安排護士給他打營養針,並不斷囑咐,讓他按時吃飯。

蘇洄的耳朵是木僵的,幾乎接收不到多少信息,隻是沉默。

這些情況精神科的醫護人員見怪不怪,也隻是轉頭囑咐了陪護者幾句,便離開了。

房東太太沒見識過蘇洄發病,他每次都躲得很好,這次看到也嚇得不輕,“快,剛好我把飯熱了一遍,現在正好可以吃。”

她熱心地支起醫用餐桌,把保溫袋裡的打包盒一一放上去,打開來。

“吃吧孩子。”房東太太說,“這可是那位梁先生送過來的,昨晚也是他跑到公寓去找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都是被他的敲門聲吵醒的,淩晨兩點……”

梁溫。

蘇洄內心的負擔又一次加重,他感到虧欠。

房東太太往他手裡塞了雙筷子,“嘗嘗。”

此時此刻,嗅覺反而成了最不遲鈍的感官。

比起嘗到味道,蘇洄先嗅到了食物的氣味,不知為何,回憶忽然就湧現,半凝固的思緒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所占據,一個完全不可能的選項。

催促之下,蘇洄低頭,猶豫很久,夾起一點炒蛋。他很怕普魯斯特效應真的操控了大腦,味覺也好像出現問題。

可這明明就是寧一宵做的飯,他不覺得會出錯。

隻吃了一口,蘇洄就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房東太太不解,“不好吃嗎?那不然我回去,給你做千層麵?”

蘇洄盯著這些菜,片刻後,抬眼看向她,說了第一句話。

“真的是梁溫送來的嗎?”

被這麼一問,房東太太也有些不解,想了想,“我過來的時候就在了,當時隻有一位護士在,說是梁先生留下的。但是昨晚我是看著他把你帶走的,絕對沒錯。”

蘇洄眼圈泛紅,又強裝出鎮定和不在意,“沒有彆人?”

房東太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了,你說的是誰呢?”

蘇洄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難道要對她說,自己隻吃一口就知道是誰做的飯,甚至連吃都不用吃,無論怎麼說也不相信是彆人做的,多可笑。

“梁溫人呢?”蘇洄問。

“好像有工作,先回去了,說是還要過來的。”

“不管怎麼說,先吃吧。”她勸慰道,“你最近太累了,又是工作,又是你外婆的病,忙得團團轉,這樣可不行,身體吃不消的。”

蘇洄並沒有聽進去,而是轉頭去找自己的手機,最終在床頭櫃發現。

他很艱難地解了鎖,視線是模糊的,恍惚間看到通話記錄裡有幾十條未接,的確有很多都是梁溫,剩餘的則是一個陌生號碼。

忍著軀體化的頭暈目眩,蘇洄點擊了屏幕,回撥了號碼,將手機放到耳側。

過了很長時間,電話才接通。蘇洄開了口,“梁溫,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遲遲沒回應,蘇洄深吸了一口氣,“你聽得到嗎?”

“聽得到,但你好像打錯了,我不是梁溫。”

電話那頭用中文回答,太熟悉,聲音比往日更低沉,又很輕,仿佛隻有一點氣聲。

蘇洄渾身的血液卻好似立刻凝固,愣在原地。

他將手機拿開,看了一眼,自己果然弄錯,撥給了那個未接的陌生號碼。

兩個人都僵持在一通電話裡,誰也不開口。

蘇洄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例如你為什麼會打這麼多通電話?是不是找過我?是不是你做了飯?為什麼要做這些。

為什麼在馬上就要訂婚的時候,為我做這些事。

可抑鬱的生理僵化令他無從開口,死死地關上了他的溝通閥門,甚至讓他不受控製變得冷漠。

最終還是寧一宵自己打破僵局,“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我昨天聯係了你,但是沒聯係到,電話打不通,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你打過來我就放心了,保重身體。”

他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默契地避開了蘇洄心中的發問。

所以他也什麼都沒問。

電話掛斷很久以後,蘇洄才放下手機,然後開始一口一口吃掉所有的飯菜,吃得很難,也很慢。他的眼睛始終是紅的,但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他根本就不需要再找梁溫尋求真相了。

每吃掉一口,過去的回憶就會毫無顧忌地侵襲。

他想起自己每次生病,寧一宵都會蒸一碗雞蛋羹,不放他討厭的蔥花;想到他後來搬出來和他同居,兩個人吃的每一頓飯;也會想起自己後來被切斷經濟來源,不得不在外麵教小孩子畫畫時,因為吃不慣外麵的飯,寧一宵會每天五點起來給他準備要帶走的午餐。

特意不做雞蛋羹,是怕被他發現嗎?

太笨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隻有一個人記得他挑食的習慣,包容他的缺點。

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沒有比回憶更讓他痛苦的東西。

蘇洄就像跌倒後怎麼都爬不起來的孩子,反複嘗試,被挫敗包圍。躺在被子裡的他,希望自己可以被沙礫或者泥土埋起來,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決心要躲在殼裡,誰也不見。

梁溫每天都來,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可蘇洄幾乎不說話,不回應,冷漠而單薄,像鋒利的紙片。

單人病房安靜無比,善良的房東太太偶而會來陪伴,他們好像商量好那樣錯開,總不至於讓這裡太冷清。

她不會說太多話,但會打開電視,讓環境不那麼死氣沉沉。

分不清是第幾天,星期幾,也不知道是上午還是下午,蘇洄“被迫”靠坐在床上,和房東太太一起看新聞,但他的視線始終在被鐵絲網蓋住的窗戶上。

“哎,這不就是梁先生嗎?”她很是興奮,拍了拍蘇洄的膝蓋,“eddy,那天晚上他把你抱起來帶走的。”

蘇洄並不想看,直到他隱約聽到sha,於是回頭,在熒幕上看到寧一宵和貝拉的照片,是他們被記者拍到,同往瓊斯家住宅的畫麵。

腦子嗡嗡的,被嘈雜的聲音塞滿,蘇洄閉上了眼。

沒來由地,他想起寧一宵抱住他,用很溫柔的聲音對他說,有位攝影師不小心拍到了他們,曼哈頓,42街。

到現在蘇洄也沒有看到過那張照片,他不禁懷疑,那真的存在嗎?

還是寧一宵在騙他,像前幾天一樣。

卡爾還是會每天把飯交給梁溫,並且按照寧一宵的吩咐,詢問蘇洄有沒有好好吃。

梁溫告訴他,第一天蘇洄全部吃完了,吃了很久。

但從第二次開始,送過去的飯菜就幾乎不碰,他寧願吃醫院的難喝的奶油蘑菇湯,也不動筷子。

卡爾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寧一宵每一天都做不同的菜色,飯菜看上去也都很可口。

他為上司的付出感到可惜,但也不敢多議論什麼,隻好把飯菜原封不動帶回來。

寧一宵看上去沒什麼情緒波瀾,隻是讓他倒掉,第二天照常做,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由於最近的收購談判進入收尾階段,所有人都忙得像打架,短短一周內,寧一宵就在紐約和灣區之間奔波了四次。

他即將和貝拉·瓊斯訂婚的消息傳遍灣區,奧恰公司也收到消息。

他們感到措手不及,談判代表也忽然理解為什麼snf這邊可以這麼堅持,無論開出怎樣的收購條件,都不鬆口,是因為他們背後有瓊斯集團。一旦這場婚姻敲定,瓊斯家雄厚的資本就會成為這所獨角獸企業的核心財力,上市指日可待。

寧一宵當天趕回灣區,和奧恰派來進行最終洽談的總經理見了麵。

對方約在了灣區海邊的一個高爾夫會所,那裡環境優美,碧海藍天。

事實上,就在幾年前,寧一宵曾經來過一次這裡。

在當時的一次小型融資會後,幾個投資人打算去打高爾夫,當時沒人邀請籍籍無名的寧一宵,是他自己跟去的,因為其中一位投資人說,“打完球再聊”。

那天的太陽大到幾乎可以烤化柏油馬路,氣溫很高,寧一宵沒有備運動裝,就穿著襯衫西服褲站在太陽下,等待著他們。

期間,他盯著這些掌握著財富與地位的中年男人,觀察他們開低俗玩笑的嘴臉,發現其實這幾個人的技術也根本稱不上“會打球”,大多隻是擺擺動作,命中率低得可怕。

而那一天,他自己的命中率也為零,什麼都沒有得到,除了這些人私下的白眼。

“sha,你應該很擅長高爾夫吧。”

一旁的奧恰總經理看著他,臉上掛著商業的笑容。

寧一宵也露出微笑,但很誠實說“我不會。”

他沒有學,也從未打算要掌握這門運動,因為他很清楚,對所有站在這片草坪上的有錢人來說,會不會打高爾夫一點也不重要,有沒有入場券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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