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才儘?
宋瀾衣沒生氣,也學他們的樣子,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是人都會江郎才儘的。隻是……”
那些嬉笑的人挑高了眉頭,以為宋瀾衣就此服輸了,“隻是什麼?”
宋瀾衣微微一笑,“隻是我相信,就算有朝一日江郎才儘,以諸位的成就才智……恐怕早已化作黃土一抔了。”
那些人一瞪眼,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麵對宋瀾衣此刻的五短身材,如果說一些難聽的話,又未免有失世家風度。
最終,他們隻是冷哼一聲,甩袖立於船頭,且看宋瀾衣做什麼詩。
宋瀾衣在這世家子弟,乃至兩岸百姓的目光之下,神色泰然自若。
她一點眉心,燙金色大書出現在她的手中。
宋瀾衣略作沉思,就開口就要吟唱。
就當她要念及這首詩時,燙金大書突然嘩啦啦作響,書頁翻至一頁,露出一張剛毅卻不失儒雅,神色堅定的官袍男子。
他看向宋瀾衣的眸子,仿佛要借此看見書頁外麵的世界。
宋瀾衣暗道一聲抱歉。
如今才氣不夠充足,需要精打細算,隻能用她這種半召喚流的方法了。
範仲淹倒沒生氣,他甚至還出言安慰了宋瀾衣幾句,然後又在書頁上探頭探腦,張望著這個對他來說極其新奇的世界。
於是就聽宋瀾衣緩緩吟誦: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
另一邊。
當那些人聽到宋瀾衣所作的這首詩後,狐疑道,“這詩聽起來也平平無奇啊?”
隻是世家中的子弟,且不論性格,在基本的文化審美方麵,總要出眾一點。
聽到先前那人的話後,王裴之突然皺眉反駁。
“不是這樣的。詩文的好壞,不應該由是否華美的辭藻來判斷。”
“此詩用詞精煉,無斧跡鑿痕。此詩尚未說完,且聽下文。”
正說著,宋瀾衣在眾目睽睽之下,繼續緩緩道,“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裡。”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
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裡。
當宋瀾衣吟誦完正首詩後,王裴之突然大聲叫好。
“此詩運用對比手法,江上往來之人和江心一葉扁舟之上的漁者成鮮明對比。更體現出漁者之辛勞危險。”
“隻是……”他的目光看向宋瀾衣,幽幽的,有種意味不明的味道,“這詩語言返璞歸真,語言純真自然,情感中又有憂國憂民之大仁大義,實在不像是你這年紀能寫出來的……”
其實王裴之說得也沒錯,不算過分針對。
一個人的天資再高,但是有一樣東西,是天資無法彌補的。
那就是——閱曆。
王裴之真不相信,以宋瀾衣真正的年齡,能寫出這般的詩詞?
他心中預想了宋瀾衣的無數次的辯駁,但是偏偏沒有想到宋瀾衣的真正回答。
她直接回答,“本來就不是我寫的。”
她直起書本,露出上麵範仲淹的身影,笑嗬嗬道,“是範先生寫的啊。”
王裴之有一瞬間的懵逼。
他更是有一種蓄力已久,但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懵了片刻,下意識地問道,“範先生……是誰?”
宋瀾衣沒回答他。
但哪怕無須王裴之評論,這首詩的好與壞,也一目了然。
隻見以宋瀾衣為中心的地方,才氣逐漸凝結成一個漩渦,旋渦中一葉扁舟湧出,而後飄至水麵上。
當扁舟出現的刹那,那些銀龍魚就跟瘋了一樣,拚命濺躍,想要跳上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