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宏業淡淡地道“唐大人說笑了,這樣的宴席還有不妥的,那宮中的宴席都見不得人了。”
唐知府仿佛沒有聽出來他的諷刺,依然如笑彌勒佛一般,示意眾人開筵,歌舞起。
一道道珍饈佳肴如流水一般地端上來,絲竹笙簫之聲渺渺,桃花林花瓣紛飛,賓客盈門,賀禮一道道地送上來。
明蘭若頗有興致地賞舞,用膳。
她本來就體有蠱毒,從不怕毒物,也早早配置了能防備毒藥、迷藥的藥丸給自己的人服用了。
倒是唐碧君瞧著她吃喝從容又愉快,眼尾一挑,對她舉杯“明妃娘娘,您覺得今日家父壽宴如何?”
明蘭若星眸含笑,也舉杯“這十裡桃林曲水宴,是我在皇家都不曾見過的,大開眼界了,天上蟠桃宴也不過如此。”
明蘭若這樣誠心實意的讚美,直接叫唐碧君噎住了。
她眼神莫測地看著明蘭若,這女人是真沒警惕心還是沒腦子,又或者……扮豬吃老虎?
不過無所謂了,不管明蘭若是想乾什麼,她今日反正都不能活著回去。
倒是阮氏覺得自己被誇了,因為這宴席還是她一手操辦起來的,露出個矜傲的笑來“娘娘客氣了,這家宴不算什麼的。”
唐碧君冷眼瞧著阮氏,露出個諷刺鄙夷的笑來,她這個娘真是……眼皮子淺。
隨後,她含笑向上官宏業敬酒“殿下,這是東北疆的白釀燒刀子,味道與市麵上的燒刀子不一樣,可同樣熾烈,您試試?”
上官宏業本來想假裝和唐知府說話沒聽見,可身邊的女人突然趁著人不注意踩在他腳上,慢慢用力地碾壓。
上官宏業俊酷的臉沉了下去,還是沒好氣地拿起酒杯,隨便地衝唐碧君晃晃,正打算冷著臉一口喝乾。
卻聽見明蘭若在一邊假裝漫不經心地喝酒,卻壓低了聲音“笑啊,你是不會笑嗎,勾引人都不會!”
上官宏業僵住了,屈辱地又朝著唐碧君笑了笑。
看著唐碧君似乎挺滿意他的‘識趣’,也衝著他滿意地笑了笑。
上官宏業一張俊酷的臉,臉色鐵青。
乾!為什麼他要像個青樓妓子一樣對著一個女人笑?可他已經做了!
他於此刻,突然體會到了那些被自己夫君和主君送給彆的男人陪酒暖床的那些女人的心情。
屈辱而悲憤交加!
明蘭若沒興趣瞧他的心情,前世他把她送給太子的時候,也沒考慮她心情。
“殿下,這可是為了你的大業,忍著罷,記得要笑,懂麼,彆忘了待會去給唐二小姐再敬酒。”她懶散地品了口酒。
反正是為了大業,他什麼都能做,不是麼?
這話聽在上官宏業耳朵裡,無比刺耳,她把他當什麼了?
為了大業,可以當婊x嗎?明明是為了救他父親……
他憤怒地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裡的杯子,可忽然又覺得可笑,猛地灌了一口酒。
不,不可否認,連救她父親都是為了大業,所以——
是的,他為了大業這還真他娘的乾了一回婊x!
喬炎在不遠處抱著劍,將上官宏業被明蘭若逼陪酒這一幕儘收眼底,隻心情很好又寵溺地彎起唇角。
他的小娘娘還真是果決得很。
對不愛的人,真是毫不拖泥帶水。
當初他因為雲霓叫她委屈了,她直接翻臉不認人,冷酷到底的樣子,現在也叫上官宏業品嘗到了。
……
明蘭若也不再理會上官宏業難看陰沉的表情
她的注意力從剛才就一直在唐碧君和阮氏身上。
因為剛才阮氏和自己說笑時,唐碧君看阮氏的表情不太對——
那實在不像一個女兒看親生母親的眼神,充滿了輕視和鄙夷,還有冷漠無情。
上輩子,她做東宮側妃時,上官宙那種利益至上的冷酷人物,也沒少嫌棄先皇後無用,保不住後位,連累他。
可提起先皇後的時候,再嫌棄煩躁,可親人之間的羈絆還是很清晰的。
但唐碧君對阮氏雖然嘴上並沒有不恭敬的樣子,可眼神裡那種淡漠,完全是看一個沒什麼用的下人的眼神。
她不動聲色地看阮氏和其他親生子女之間的互動,果然發現更多的不對勁來。
阮氏和嫡長子,還有出嫁後回家賀壽的嫡長女等幾個孩子,關係都很融洽。
縱然她是個寡言少語,愛拿捏正妻範的,但和自己其他幾個孩子不管敬酒還是偶爾間或說上一兩句,都顯出親近溫和來。
但……
對唐碧君,阮氏的表情就有點不一樣了。
明明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但微笑的肌肉走向都帶著點客氣疏離,甚至不自在。
不像對待子女,倒像是對待上司。
她若有所思,難道這個唐碧君不是阮氏親生的?但為何記入阮氏名下?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
“噗嗤——!”身邊的上官宏業猛地僵住了,手裡的酒杯落地。然後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隨後,他臉色發白地歪著身子倒了下去。
明蘭若神色一厲,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