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人生在世,不隻是為彆人、為父母而活,更要為自己而活。”
“孝順,不是事事順從長輩心意。”
“而是該順從的順從,不該順從就要設法勸說他們。”
“若是一味順從,等你蹉跎半生,回顧往昔的時候,父母見你如此豈會感到喜悅?這不反而陷父母於不義嗎?”
“因此,長輩們的殷殷厚望值得尊敬。”
“但你棄文從武並非不孝,更不是忤逆,隻要你繼續孝敬父母,尊敬長輩。”
“等到他日做出一番功績,證明自己確實是個將才時。”
“他們焉能不喜?”
此言一出,趙恒等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議的看著蘇長歌。
自朱聖立意,定下三綱五常以來,孝道就位列百善之首。
父為子綱。
兒子必須要絕對服從於父親,否則就是不孝,要被全天下人唾棄。
可夫子卻說兒子不用一味順從父親,該爭就得爭,否則就會讓父母陷入不義處境,這樣反而是更大的不孝。
除此之外。
夫子還教導他們男女、夫妻平等。
一下子,朱聖定下的三綱五常中的兩條,就被夫子給推翻了。
心念至此,眾人怔怔的看著蘇長歌。
他們很想問一句。
夫子,你這是跟朱聖有仇嗎?
剛才那番話若是讓太學院的夫子們聽到,怕不是要氣的直跳腳,將你打為不尊聖人的奸佞,施君子之誅,明正典刑。
但是不知為何。
他們覺得,蘇長歌教導又很有道理。
男女平等,無高低貴賤之分。
隻要保持純正孝心,尊敬父母長輩,兒子就不必事事順於父母長輩。
正當眾人沉思時。
霍從文那剛勁有力的聲音突然響起。
“夫子,我懂了!”
“我這就回去勸說父母長輩,讓他們支持我投軍從戎!”
霍從文開口。
聽完蘇長歌這番話,他的雙目明亮有神。
曾經那些憋在心裡想說,但不敢說的話,恨不得現在就與父母長輩說清楚。
聖賢書,他真讀不來,入眼就是之乎者也,微言大義,讀的他腦袋都暈暈乎乎的,哪有上戰場與胡虜廝殺來的痛快!
但就在此時。
蘇長歌開口攔住了霍從文。
“且慢。”
蘇長歌搖搖頭,說道“你現在回去也是徒勞無功。”
聽到此話,霍從文臉上滿是疑惑。
“夫子,你剛才不是鼓勵我不必事事順從父母,講道理勸說他們嗎?”
“那要是你父母不講道理呢?”
蘇長歌直接反問一句。
霎時間,剛才還熱血沸騰的霍從文,此刻頭上仿佛被澆了一桶冷水。
這個問題他確實沒想過。
現在聽夫子一提,回想家中長輩那魁梧壯碩的身材,孔武有力的雙臂,貌似他們確實不是很會聽自己講道理的樣子。
真要敢說出不讀書的事,恐怕當場就得挨頓胖揍。
想到這,霍從文不禁有些沮喪。
但隨即似乎想到什麼,一雙虎目炯炯有神的看向蘇長歌問道。
“夫子,那學生該怎麼辦?”
遇事不決問夫子。
夫子連讀書這麼難的事都能堅持下去,而且還考到狀元。
腦子肯定比自己好用。
而且夫子既然支持自己從戎。
那肯定就有辦法幫自己說服父母,讓他們坐下聽自己講道理。
“霍從文,打鐵還需自身硬。”
看著麵前英氣勃發的少年,蘇長歌格外認真的說道。
“你父母之所以摁著頭,逼你走他們規劃好的道路。”
“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他們對你能力的不信任,他們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久,選擇出來的路,一定是對你最好的道路。”
“因此,若想讓他們支持你自己選的路。”
“最好的辦法不是口舌爭辯,而是向他們證明你是做武將的料。”
“畢竟你父母最主要的目的。”
“不是讓你聽他們的話,而是讓你過的好,但隻要你有能力證明走另一條路會更好,他們怎麼會拒絕呢?”
蘇長歌開口。
霍從文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但後麵又發現了盲點。
“可是夫子,學生不投軍建功,困於太學院內該如何證明能力?”
霍從文出聲問道。
此話一說,趙恒等人紛紛點頭讚同。
武將不上戰場怎麼證明自己?
單靠騎馬射箭,隻能證明勇武,而且信國公府上的人騎射水平都不差。
肯定要比從小被安排讀書的霍從文好。
“為將者,勇武固然重要,但更需要的是智謀。”
蘇長歌開口說道“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變化,不曉陰陽五行,不看陣圖,不明兵勢,那與庸才何異?”
“臨陣廝殺隻是小道,統兵作戰才是將領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