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大晉的目的已經達成,就算吃點虧讓蘇長歌作詩罵兩句也無妨。
也就在這時。
蘇長歌緩緩開口。
“號令風霆迅,天聲動北陬。”
“長驅渡河洛,直搗向燕幽。”
“馬蹀閼氏血,旗梟可汗頭。”
“歸來報明主,恢複舊神州!”
伴隨這鏘鏘有力的聲音響起,全場陷入死寂,百官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長歌。
不是這首詩不好。
而是太好了!
托托木以燕雲十六州來羞辱大晉。
蘇長歌以此詩回擊,大軍北伐,馬踏閼氏的鮮血,閼氏乃是可汗的正妻,相當於皇後,旗杆上懸掛可汗的頭顱。
可托托木是誰?
草原王子,可汗的兒子!
這就等於當著麵說,戰馬踐踏你母後的屍體,旗杆上掛著你爹腦袋。
狠!實在是狠!
百官心中竟莫名有種暢快之感。
托托木無禮,故意送禮挑釁、羞辱大晉,蘇長歌以此詩回禮。
雖然有些過了。
但不得不說,格外的解氣。
而在這首詩中,老皇帝最為喜歡的。
乃是最後一句。
歸來報明主,恢複舊神州!
收複燕雲十六州,恢複昔日大晉的盛狀,乃是曆代先帝追求的夢想!
老皇帝年輕時也曾有此念,否則就不會派兵去收複,隻是大晉缺少騎兵,國內又一大堆問題,這才不得不向現實妥協。
可現在。
大晉有了位無雙國士。
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等等。
這些皆是強國之策。
一旦這些政策順利推行下去,用不了兩三年大晉就會國富民強。
到那時大晉便能舉一國之力。
收複燕雲失地!
而就在大晉這邊舒服了的時候。
聽到父汗和母後受辱。
托托木整個人瞬間怒不可遏,額頭青筋暴露,惡狠狠的盯著蘇長歌。
一上來就罵自己爹娘。
這誰受得了?
隻不過還沒等托托木出聲。
突兀間,異象陡生。
轟隆隆!!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突然響起,天空劃過數道耀眼的雷光。
緊接著,大地開始震動,一陣馬蹄聲響起,好似千軍萬馬席卷而來,其中還夾雜著金屬碰撞的聲音,天地間一片肅殺。
這一刻,感受到周圍的異樣。
眾人不由屏住呼吸,氛圍也變得愈發沉悶壓抑,讓人心中躁動不已。
而就在這時。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陡然響起。
“殺!”
“殺!!!”
“殺!!!”
短短一個字,由成千上萬道不同的聲音吼出,蘊含了震撼人心的偉力。
讓人心頭悸動不已。
刹那間,托托木的麵色蒼白無比。
望著遠方天際,仿佛眼前有數百萬的大晉軍隊朝自己殺來,可汗、母後、同胞全都被踩在馬下,碾成一團團碎肉。
這讓他忍不住四肢顫栗起來。
好在,這陣異象持續的時間不算很長,聲音很快就歸於平寂。
“呼”
托托木重重的吐了口長氣。
轉目看向蘇長歌,憎恨憤怒的眼神中,多出一抹發自本能的恐懼。
也就在這時。
隻見蘇長歌緩緩出言道。
“本狀元以這首千古詩詞贈予爾等蠻夷,望爾能牢記於心,帶回去給你父汗。”
蘇長歌開口,殺人誅心。
聽到這話。
托托木的怒氣再也遏製不住。
“蘇長歌!”
“你竟然敢如此羞辱我王庭!”
說完,他沒有直接動手,而是轉頭看向老皇帝,嚴詞厲聲的喊道。
“大晉皇帝,你縱容臣子侮辱我王庭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想向我王庭宣戰不成?若是這樣,那這次談判不談也罷!”
托托木出言威脅老皇帝。
反正已經撕破臉,他也不裝了,直接擺出強硬態度逼迫大晉妥協。
聲音落下。
文武百官心中猛地一驚。
“大膽!”
“竟敢對陛下不敬!”
“就許爾等借禮物之名羞辱我大晉,不許我大晉禮尚往來,回禮過去嗎?”
“打就打,我大晉怕爾等蠻夷不成!”
蘇子由、老信國公、衛國公等文臣勳貴站起來怒喝。
然而還有另一批人,卻轉頭望向老皇帝,說道“陛下,兩國和談事大,請您為大晉百姓計,治蘇長歌失禮之罪。”
一個朝廷。
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響起。
而托托木聽到後者,眉宇間更加倨傲,趾高氣揚的瞥了眼蘇長歌。
就算你才華過人,箭藝高超又怎麼樣?
這個世界終歸要看誰拳頭硬。
弱肉強食,大晉比蠻夷弱,那就要忍受羞辱,那就要活該被欺負!
而此時,老皇帝聽到兩種聲音,瞥了眼請求處置蘇長歌的,眸中閃過失望之色,沒想到對方隻是一嚇就有這麼多人跪了。
壯他人士氣,打壓自己人!
隨即,老皇帝深吸口氣。
從主位上緩緩起身,居高臨下看向托托木,冷聲說道。
“朕請爾等來此。”
“乃是為了商議兩國和談一事。”
“並非乞求爾等施舍!”
“剛才一事是爾等無禮在先,羞辱我大晉,蘇狀元不過是還以顏色罷了!”
“若托托木王子你能代表草原王庭,代表你父汗,執意以武力逼迫我大晉治蘇長歌之罪,朕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若是不服。”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告訴你父汗。”
“讓他率領兵馬大舉南下。”
“但到那時,朕亦會率領大晉百萬軍隊、萬萬子民,與爾等死戰!”
老皇帝霸氣無比的開口。
因為年老的緣故。
聲音低沉,沒有那股高亢熱血,但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果決與狠厲。
一時間。
托托木被這股氣場給震懾住。
看著台上的老皇帝。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竟然能爆發出如此決心!
而這時,比他更震驚的是百官。
他們眼中的老皇帝,一向都是沉穩大氣,以大晉社稷為主,可今日居然為了蘇長歌,不顧草原宣戰也要死保到底。
這到底是為什麼?
百官一臉納悶的看著蘇長歌。
難道他是老皇帝失散多年的兒子?可要這樣,太子也不會對他如此推心置腹啊。
正想著。
丞相秦輔的聲音響起。
“還請陛下息怒。”
“托托木王子剛才隻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說出這等話來。”
“今日是兩國比試的日子。”
“臣以為,不妨先擱置爭議,其他的事等這場比試舉行後再說。”
秦輔開口,給雙方台階下。
畢竟這個時候誰服軟,都有失本國顏麵,作為丞相他必須站出來和稀泥。
而托托木因為父汗下達的死命令,本來也隻是想威逼嚇唬大晉,現在事情鬨成這樣,有台階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既如此,那便按秦相說的來。”
托托木點了點頭。
然後目光冷峻的掃了蘇長歌一眼。
大晉皇帝保你。
但這次的仇本王絕不會忘!
待到王庭平定內亂。
揮師南下。
本王一定要將你,將整個大晉皇族的頭顱懸掛在旗杆上!
此外,你等下就會知道我蠻夷騎兵的實力,遠比你大晉那些裝備劣等馬的將士高出不知道多少!
而與此同時。
老皇帝麵色緩和下來。
現在國力勢頹,若非蠻夷主動挑釁宣戰,他也不想跟對方真打起來。
於是就如此。
雙方心照不宣的都沒提剛才的事。
蘇長歌不懼蠻夷,但也不會在這時去主動挑事,畢竟在一個穩定的大晉推行變法,遠要比一個戰亂的大晉好多了。
不過他好似發現了什麼。
看向托托木。
對他這前一秒還怒不可遏,後一秒立即順台階下的態度,產生了好奇。
莫非蠻夷因為某些事也不希望打起來?
正想著。
一道聲音在此時響起。
“兩軍入場!”
緊接著,嗚嗚嗚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在偌大的營地回響,
就在下一刻。
踏踏踏
地方仿佛在震動,密集的馬蹄聲響起,右側揚起一陣沙塵。
很快,身穿皮甲的蠻夷鐵騎狂奔而來。
眾人目光看去,各個身材高大,魁梧如牛,臉上塗滿油彩,神情倨傲,揚了揚手中兵器,給人一種張狂嗜血的感覺。
而有的官員。
僅僅隻是與蠻夷士卒對視一眼。
就感覺像是被一群饑餓瘋狂的豺狼盯上,脊背不由發涼,打了個冷顫。
托托木看到這一幕,嘴角輕輕揚起。
之前他們敢出言侮辱王庭。
不過是井底之蛙。
沒見過他草原鐵騎的勇猛罷了。
此時此刻,在草原鐵騎麵前,這群大晉人隻配嚇的瑟瑟發抖!
然而,就在托托木正得意之時。
遠處傳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聲音沉悶厚重,像是一頭可怕的遠古凶獸。
每一次腳步響起,都砸落在眾人心頭。
見狀,眾人朝左側看去。
隻見一個身披厚重甲胄,一手握著馬槊,一手牽著韁繩的武將映入視野。
而在他身後,一排同樣身披甲胄的將士緩緩跟在後麵,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以外,就連坐騎都被厚重的鋼甲所覆蓋。
更關鍵的是。
與蠻夷肆意狂奔出場不同。
大晉的鐵騎無比整齊。
就像是一堵鋼鐵鑄成的城牆,緩緩向前推移,給人一種沉悶肅然的厚重感。
這一刻,全場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靜靜的望著這支鋼鐵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