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王舉家自焚!”
伴隨聲音在耳邊響起。
前一刻還在揚灰的衛國公,瞬間愣在原地,臉上露出無比驚愕之色。
但很快麵色就陰沉下去,意識到吳王這一自焚,對蘇長歌來講,絕對不是好消息,宗室和朝堂上那幫人必然會借此為由攻訐他,甚至是逼迫陛下誅殺蘇長歌。
想到這。
衛國公轉頭看向蘇長歌。
卻見他無動於衷。
“蘇狀元,你就不擔心宗室王爺,還有朝堂上那幫人對付你嗎?”
衛國公有些不解的問道。
麵對骨瘦如柴的陶先生那般凝重,現在吳王舉家自焚,卻沒什麼反應。
這是什麼鬼?
“事已至此,擔心也沒用。”
“隻是便宜吳王了。”
蘇長歌開口,倒是淡定的很。
畢竟早在率軍出發前,他就決定要乘亂搞死吳王。
而現在對方舉家自焚也不失為一種報應,而且難怪陶先生剛才會說,臨死前會不會保持信念,這必然是他挖下的坑。
若是選擇逃避。
剛才自己所說的那些都成了空話。
隻不過。
打從決定要做的那一刻起。
蘇長歌就不會逃避,否則大可派人去暗殺、下毒,亦或者等朝廷來解決。
但此時,瞧見他的態度。
衛國公卻是一驚。
他原本以為,蘇長歌隻是想捉拿吳王,送到陛下麵前認罪伏法。
可現在聽他這說話的語氣,怎麼都像是很遺憾的樣子?
跟處決那些官員和劣紳不同。
他難道就不知道,吳王舉家自焚,他將成為宗室、朝堂群臣,以及天下無數世家大族文人們,一起口誅筆伐的對象?
畢竟自開國以來數百年。
雖然有藩王被殺,但像這樣,被臣子逼到舉家自焚還是首例、
為了維護皇權尊嚴,以及國法威嚴。
陛下說不定會下令誅殺他。
“蘇狀元。”
“那你準備如何應對?”
衛國公開口,見蘇長歌如此淡定,忍不住出聲詢問。
畢竟這在他看來就幾乎是無解,除非陛下冒著與宗室、群臣,還有世家大族決裂的風險,強行利用皇權保住蘇長歌。
但即便那樣,也僅僅隻是逃過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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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憑陛下處置。”
蘇長歌說完,轉頭騎馬回去。
他又不是真的孤身一人。
天命在身,又有民心加持,誠然殺他可以安撫宗室、群臣和世家大族。
但同樣也會失了民心,更彆說還有清玄在,他身上籌碼的重量可不比那群人低,而且他所做的事,看著過分卻有分寸。
處決的都是那些涉嫌謀逆的犯人。
而吳王舉家自焚固然狠辣。
但到底是喊冤而死,還是畏罪自殺,也成了朝堂上爭論的要點。
總而言之,接下來就看陛下如何處置。
“真是心大。”
而看他不慌不忙的樣子,衛國公搖了搖頭,心也跟著安定下來。
闖禍的正主都跟沒事人一樣、
他急什麼?
隨即,領著士卒繼續先吳王府前進。
當然不是專程去救火。
而是前去找找有無對蘇長歌有利的證據,他可不想讓自己孫女難過。
隻不過等衛國公到達現場,整個吳王府正在熊熊燃燒,大門緊閉,火光衝天而起,昔日的雕梁畫棟,悉數淪為焦土。
看到這一幕。
衛國公不禁生出諸多感慨。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老吳王他曾經也見過,算不上多英明神武,但也樂得當個閒散王爺。
可是現在,就因為生出不該有的野心,勾結歹人荼毒百姓,這幾百年的家業說燒了就燒了,這一係的血脈也就此斷絕。
但這也是現任吳王活該。
勾結劣紳,派遣死士故意縱火燒毀民房,一夜之間,害死兩千多名百姓。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
很快,就在吳王舉家自焚不久。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
連帶著蘇長歌當眾誅殺百官的消息,瞬間傳遍大江南北,
一時之間。
整個天下為之轟動。
“什麼?蘇狀元逼死了吳王?!”
“不能夠吧。”
“蘇狀元是何等仁義之人,豈會做出這種天怒人怨之事?”
“你們還不知道把,蘇長歌此子,驕橫跋扈,恣意妄為,捉拿嫌犯之後私自用刑,將嫌犯及其親屬的頭全給砍了。”
“啊?他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稱之為當世聖賢,就是個劊子手!”
“啊呸!虧吾之前還如此敬重他,沒想到竟是個毫無仁義之心的酷吏!”
“吳王冤啊!”
“堂堂藩王什麼都沒做錯,竟然被小人誣賴栽贓,舉家自焚而死!”
“不可能,蘇狀元絕不是做這種事的人,肯定是那群貪官汙吏殘害百姓才砍了他們,吳王意圖謀反,乃是畏罪自殺。”
有人站出來說了到不一樣的聲音。
但轉瞬之間便遭到抨擊。
“你這是什麼話,死者為大。”
“就算吳王有錯,但如今被逼到舉家自焚,他蘇長歌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你是蘇長歌什麼人,居然為此等罪大惡極之人辯解!”
霎時,剛才說話的人成了眾矢之的。
而在朝堂之上。
一位位大臣接到消息沒多久,便立即結伴進宮,求見陛下。
蘇子由自然也不例外。
在聽到弟弟壯舉的那一刻,他整個人差點沒暈過去。
什麼踏馬的叫驚喜。
這就是!
我的大怨種弟弟!
你就不能消停一點嗎?
怎麼又闖禍了?
隨即,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之後。
幾乎沒有半點猶豫,急匆匆的就乘坐馬車朝皇宮方向趕去。
然而,剛到這裡。
就看見幾十位官員都在等陛下接見。
而他們在見到蘇子由後,自然不會給什麼好臉色,不是冷笑就是仇怨。
正此時,又有幾道身影匆匆趕來。
“子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工部尚書張懷民一臉急色的問道。
早朝時才剛受一波驚嚇。
現在這個更大,逼死藩王,蘇狀元這是要把天給捅穿才肯罷休嗎?
聞言,蘇子由強打起精神,知道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穩定軍心,於是說道“長歌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兄長心裡苦,但憋著不說。
而隨著聲音響起。
秦相那一派的官員卻是麵露冷笑。
“理由?”
“擅自處決上百名陛下降旨押送回京的嫌犯,逼得吳王舉家自焚,含冤而死。”
“蘇長歌罪大惡極,絕不容赦!”
“你等著給你弟收屍吧。”
一名禦史帶頭挑釁。
但就在話剛說完,一隻靴子直接飛到禦史的臉上,啪的一聲將他砸到。
“信國公,你這是乾什麼?”
看著沒穿鞋的老信國公,都察院禦史怒聲喊道。
“沒想到皇宮裡也有蒼蠅。”
老信國公手裡拿著另一隻靴子對空氣亂拍,聽到質問後轉過頭去,笑道“老夫年紀大了,不比從前,手腳不便。”
“本來想打隻蒼蠅,卻不曾想失手打到禦史,罪過罪過。”
“能不能麻煩把靴子還給老夫?”
此言一出。
禦史們臉色瞬間氣的漲紅。
“信國公你”
“把靴子還給信國公。”
秦相淡淡出聲,打斷禦史們的話,繼續道“皇宮之地,禁衛森嚴。”
“信國公就算想打蒼蠅,也得小心一點,按照大晉律令,在皇宮中著裝不整者,扣半月俸祿,您老以後可要長點心。”
說話間。
又一隻靴子飛了過來。
但卻被一名官員擋在丞相身前用臉接住。
“哎呀,失手失手。”
話雖如此。
老信國公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笑道“那就麻煩再把另一隻靴子也拿過來。”
半月俸祿扣都扣了。
不扔就虧了。
丞相見狀卻是懶得理會這滾刀肉,讓人送靴子過去後。
靜等陛下召見。
“感謝國公出手相助。”
蘇子由上前朝信國公拱手行禮。
“不必,蘇狀元也幫過老夫不少忙,這次的事老夫相信他。”
老信國公一邊穿靴一邊說著。
聞言,蘇子由心中略微安定了些許,有武將勳貴幫忙,此事或許還有轉機。
正想著。
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陛下口諭,召群臣承天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