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於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在大晉學宮舉辦賞月文會。”
“陛下、太子皆會蒞臨。”
“而這幾日學宮無課,凡大晉讀書人皆可來此辯討道理,隻要心存浩然氣,待中秋之夜,便能同陛下一起飲酒賞月。”
陸尚書開口。
刹那間。
全場先是一靜,落針可聞。
緊接著,學子們爆發一陣興奮激動的呼喊聲,麵色潮紅。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天潢貴胄,與民同樂,陛下真乃百代之明君!”
“沒想到,此生竟能與天子共賞月。”
“賞月文會,吾等定要好好努力,在陛下麵前好好表現。”
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蘇長歌聽到此事,心中有些驚訝,陛下竟突然下令舉辦賞月文會。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也不錯,此舉即可收攬民心,彰顯陛下對學宮的支持,網羅天下俊才,還可以熱熱鬨鬨過個節。
畢竟上半年的事太多。
如今,正好趁中秋佳節都放鬆下。
至於說行刺、暗殺。
這點就用不著蘇長歌去操心了。
宮廷侍衛、錦衣衛、東廠,還有皇宮的那些高手,沒一個是吃乾飯的。
“陸尚書,還有其他事否?”
這時,蘇長歌出聲詢問。
“沒了。”
聞言,陸尚書搖了搖頭。
他來這裡,就是為了宣布大晉學宮和賞月文會兩件事。
接下來布置賞月會場,以及安排護衛之事,全部交由內廷去操辦,作為禮部官員,隻需要派人審查下是否符合禮製就行。
“嗯。”
蘇長歌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晚輩先行告辭。”
說完。
蘇長歌便走到馬車前。
“清玄,墨姑娘。”
聲音響起。
車廂內兩女猛地驚醒。
“先生,白馬、黃馬、黑馬辯完了?最後到底是什麼馬?”
清玄目光炯炯的問著,她原本也很認真,很認真的在聽,但聽了半天越繞越暈,看墨寒瑛睡著了,也就跟著一起。
聞言,看著她這嬌憨的樣子。
蘇長歌搖了搖頭。
沒有去解釋,隻是說道“沒有馬,陪我一起到裡麵走走。”
“哦。”
清玄點了點頭。
她不理解這群人辯著辯著,怎麼到最後就沒有馬了?人族真奇怪。
但並未細想,便跟墨寒瑛一起跟上先生的腳步。
而此時,周圍的讀書人見蘇長歌朝院內,準確來說,應該是朝學宮內走去,紛紛跟在身後,想多沐浴下聖賢之氣。
其中,孟靜剛想帶族弟抬步跟上。
卻被公孫異拉住。
“孟兄弟,彆急。”
“看你這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樣子,為兄有樁天大的好事找你。”
公孫異開口,露出‘和善’的笑意。
“何事?”
孟靜奇怪的看著他。
“咳咳”
“吾有一妹,名喚玲瓏,年芳十八,容貌頗佳,有旺夫之相。”
“與孟兄在一起,可謂是珠聯璧合。”
公孫異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要。”
孟靜拒絕的乾脆利落。
想都沒想,直接帶著幾位族弟跟上蘇長歌腳步,懶得與這貨掰扯這些。
見狀,公孫異也是鍥而不舍,快步追上去,繼續推銷妹妹。
“孟兄,你考慮一下。”
“吾家小妹真的很旺夫。”
“要不你們先試著書信聊聊,若是不合適就罷了,為兄絕不再多言。”
夜裡。
孟靜帶著族弟滿臉笑意的回到客棧。
今日他跟在蘇聖身後。
雖然沒有上前請教學問,但從其談吐當中,便感覺受益良多。
就跟近距離接觸偶像一樣,偶像就算站在那不說話,也會覺得彆有一番韻味在,更彆說偶像時不時還跟你聊會兒天。
不僅如此。
大晉文宮內的那些才俊也很有意思。
說話又好聽,個個都是人才,要不是怕叔父擔心,他都想住進去徹夜長談。
正此時。
一道人影朝他們走了過來。
“靜兒。”
孟靜等人聽到聲音連忙回頭,對著麵前四十多歲的中年儒生恭敬行禮。
“侄兒見過叔父。”
“嗯。”
中年儒生點了點頭。
而後目光落在孟靜身上,麵露笑意的讚許道“今日的表現不錯。”
“與人辯論白馬非馬,敗而不卑,勝而不亢,沉著冷靜,進退有度,恪守禮法,不負先祖孟聖之名,做的很好。”
“多謝叔父誇獎。”
孟靜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見狀,中年儒生很是滿意。
孟靜乃小輩當中的翹楚。
今日在人前露臉,又得蘇聖提點,這對孟家當然是件好事。
隨後,中年儒生出聲提醒道。
“賞月文會一事,陛下和太子親臨,到時靜兒你要好好表現。”
“記住,輸贏成敗乃是小事。”
“但文人風骨不能丟。”
中年儒生開口,成敗隻是關乎能力,但君子重的是德行。
至於他為何知道賞月文會一事,天子與讀書人共襄盛舉,這樣的大事,早在下午便傳遍整個皇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與之一起的還有白馬非馬之事。
公孫異、孟靜,還有蘇聖。
三人的這場精彩辯論,不知被哪位奇才寫成話本,此刻正在大街小巷傳唱。
“靜兒明白。”
聽到聲音,孟靜點了點頭。
他對特地在陛下麵前表現倒是無所謂。
一切如常即可。
現在的他,隻想跟今日在文宮內認識的幾名年輕俊傑暢談。
從那些人的口中。
他能知道許多民生之事,譬如百姓怎麼種田,害蟲防治,水利修建等等。
這些都是他從來沒有在聖賢書本上見過的道理。
“嗯,休息去吧。”
“明日隨叔父上門拜訪蘇聖。”
“孔家、董家,荀家的人應該也會一起,還有各地俊傑,亦會同往。”
“你要記住,絕不能遜於荀家弟子!”
中年儒生特意叮囑。
同為聖人,但亞聖與禮聖,兩家的學說不是很對付,後人之間也常有爭論。
畢竟一個談性善,良知。
一個講性惡,化性起偽。
雖然兩家的目的都是出於教化世人,但立足點不同,關係能好才怪。
“是,靜兒知道了。”
孟靜開口答應,鄭重的點點頭。
他對荀家的學說也不喜。
但就跟蘇聖說的那樣,有諸己不非諸人,無諸己不求諸人。
自己讚同某些論點,不反對彆人讚同,自己不讚同某些觀點,也不要求彆人不讚同,各執己見,不一定要針鋒相對。
隻是在偶像麵前。
還得捍衛下他們亞聖世家的榮譽,至少,起碼,不能遜色於荀家子弟。
隨後,孟靜與叔父寒暄了幾句。
便回到自己房間。
沐浴一番過後,剛想上床休息,但突然想到了什麼,俯首書案寫道。
“公孫之妹,不才孟靜,受令兄”
倒不是他被公孫異說服。
隻是架不住這家夥整天在耳邊吧啦吧啦,索性應了下來。
先這樣用書信隨便聊聊日常之事。
就當多一個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