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不錯。”
“難得你有此心。”
思慮再三,老皇帝看著趙恒,語氣平淡的誇了一句。
不是他故意偏心太孫趙炆。
而是一旦表現的對趙恒過於讚賞,落在群臣眼中,就更像是暗示。
誰不想做從龍功臣?更彆說趙恒背靠聖人,到那時,就算趙恒本人沒想法,也會被人在耳邊鼓動,或者強行推上皇位。
但自古以來,儲位之爭何其殘酷。
老皇帝是從裡麵殺出來的。
他對此再明白不過。
也正是這樣。
他早早的立了太子、太孫,震懾其他諸子,不給他們滋生野心的機會。
但沒想到,趙恒此時跑了出來。
而且表現還如此優異。
這才讓他犯了難。
重賞,臣子會有想法,太孫趙炆及其身邊輔佐者也會對付趙恒。
若是冷遇,就趙恒目前的表現來看,確實有仁君器宇,而且太子的子嗣本就不多,萬一太孫發生點變故,趙恒也能頂上去。
最最關鍵的是。
趙炆和趙恒兩人現在都還小。
若趙炆德行、能力不行,趙恒又有聖君氣象,那就是讓他做皇帝又如何?
反正都是自己的孫子。
正因如此。
老皇帝這才不冷不熱的對待趙恒。
畢竟現在朝局,新舊兩黨鬥爭激烈,再掀起儲位之爭,江山勢必動蕩。
他這樣做也是保護趙恒,儲位之爭一旦開始,兄弟情義都是狗屁,即便你不動手,彆人也要弄死你,雙方不死不休。
而此時。
聽到皇帝這聲不鹹不淡的誇獎。
趙恒忍不住露出笑意。
連忙順杆往上爬。
“孫兒謝過皇爺爺誇獎。”
“隻是夫子曾說過,做人做事要知行合一,知道問題,還要解決問題。”
“故孫兒在此懇請皇爺爺給個名分,讓孫兒做石泉縣的縣令,還有身邊幾位師弟,也賞賜個一官半職,共同治理石泉縣。”
趙恒開口請求。
作為皇孫。
不能參加朝廷科舉,考取功名,想要官職隻能靠皇帝直接任命。
此時,聽到這番話。
老皇帝和太子先是眉頭一蹙,還以為他是想奪嫡,但很快便鬆了口氣。
縣令隻是正七品官員,在百姓看來很大,但在他們眼中卻小如草芥,畢竟大晉地大物博,有數十個郡,而郡下麵又分若乾個縣。
同時,郡縣亦有大小之分。
石泉縣雖然靠近皇都,但戶口、占地在郡縣當中算是小的。
趙恒想當個縣令。
以他的身份,其實是有些低了。
不過老皇帝卻覺得剛剛好。
真要給大了。
反而不美。
於是,老皇帝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你想要官職,朕可以給你,但治理一方百姓,不是瞎胡鬨。”
“若是半年內你沒有將石泉縣治理好,惹得百姓生怨,到時朕非但要罷免你的官職,還要重重嚴懲,以安民心。”
老皇帝的表情極其嚴肅。
他也想趁此機會。
觀察下這位平日裡不曾注意的皇孫,到底有幾斤幾兩。
而見皇帝答應。
趙恒臉上瞬間露出燦爛笑意。
“多謝皇爺爺!”
“孫兒還有同門師弟,絕對不會辜負皇爺爺的恩賞!”
趙恒開心的沒邊,旁邊的慕子白幾人同樣如是,隻不過有一點很不爽,張嘴師弟,閉嘴師弟,誰老大誰老二還不一定呢。
隻是一想到可以有機會實踐。
也就沒去和趙恒計較。
心中暗暗攢了一股勁,想要治理好石泉縣,給皇帝、夫子,還有所有人看。
不遠處,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的趙炆,心頭怒火稍稍壓下。
“真是蠢貨,居然隻要個縣令。”
趙炆不屑的想著。
在他看來,要爭,就爭皇位,一個破縣令有什麼好要的。
自己要治理的是江山社稷,一地之民太小,一國之民才夠他施展才華,果然,庶子就是庶子,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麵。
這樣想著。
趙炆卻是不打算放過趙恒。
即便這位弟弟對皇位真沒有想法,但他本身的存在,對自己就是威脅。
若是他治理好石泉縣,皇爺爺和父王兩人又一時糊塗。
自己的太孫之位可就不穩了。
而就在趙炆思索著該怎麼將趙恒踩落泥土,讓他爬不起來時。
台下。
不少儒生思緒起伏。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九層之台,起於累土。
想要知道如何治理百姓,必須要了解百姓需要什麼,而想要知道百姓需要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到當地詢問百姓。
蘇聖之言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
也是因此。
這些儒生決定效仿趙恒。
先到石泉縣一探,而後若是趙恒不棄,求個差事來磨礪下自身經驗。
這也算是蘇聖所言的知行合一。
當然,還有一點。
趙恒既是蘇聖的弟子,又是皇孫,若是德行、能力都可以。
將來未嘗不可登上至尊之位。
到那時,有聖人指引前路,皇帝又是聖君,大晉百姓將迎來前所未有的盛世,他們也將名垂青史,輔佐聖君治理國家百姓、
而要是趙恒德行不足。
那就另當彆論。
不遠處,蘇長歌看到這一幕。
知道趙恒已經半隻腳踩進儲位之爭的泥潭中。
作為夫子而言,他希望趙恒當皇帝,這樣方便自己執政,就像現在一樣君臣同心,若趙恒不願,那蘇長歌也不強求。
因為到了那時。
誰當皇帝都對自己沒有影響。
若皇帝想要造反。
那他便效仿周公,讓皇帝垂拱而治。
至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蘇長歌忠的從來不是君王,而是天下百姓。
更何況,文聖不是說過,君待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要是君王造反,還講個錘子的忠,總不能為了君王不顧天下百姓吧?
如此想著。
秦相的聲音突然在宴會上響起。
“楚國公德才兼備,得大成至聖先師看重,又教出如此多俊才。”
“老夫佩服至極。”
秦相開口。
刹那間,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露出厭惡和驚訝的表情。
之前嚴院長那幫腐儒能參加宴會,全是秦相和孔興儒的功勞,現在孔興儒倒台,秦相這是怕了,想要像蘇聖服軟了?
蘇長歌也覺得有些奇怪。
接觸過這麼多次。
對秦輔他也有了了解,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官油子,有事絕不親自上。
按理來說,孔興儒這才剛倒台。
秦輔就是再恨自己。
除非失了智,否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對付自己,這不找不痛快嗎?
而此時。
隻見秦輔緩緩開口道。
“聽聞楚國公擅長詩詞歌賦,所做詩詞皆是當世一流。”
“今陛下賜恩,中秋佳節與天下俊才共賞明月,此等盛況,千古未有,楚國公何不借著酒興作詩一首,也讓我等大開眼界。”
秦輔一邊吹捧,一邊鼓動慫恿。
他的想法很簡單。
蘇長歌如今身處高處,一首詩作的再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差了就會引來非議。
人一旦完美,隻要犯一丁點錯,都會被人給無限放大。
畢竟聖人怎麼能有錯呢。
所謂捧殺也是如此。
如今太學院被廢,衍聖公被廢,皇帝、太子、讀書人、百姓又支持蘇長歌。
秦輔知道,這個時候硬碰硬就是自取滅亡,想要贏,就要順著蘇長歌,一邊捧著他,一邊等待機會將他推下神壇。
聖人,不是那麼好當的。
除此之外。
太孫那邊也可以挑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