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鸞鳴!
天未亮,露水濕衣裙。整個三王子府刹那間燈火四起,雞飛狗跳。重重門禁漸次打開,晚晴坐了肩輿至麗德殿,腳未沾地,耳中傳來慟哭之聲,不由腿上一軟。
蘭燼強忍著驚懼,扶住晚晴,低聲道“主子小心些。”
晚晴鎮定片刻,撫平裙擺的褶皺,款步往裡。幾個大夫人的掌事丫頭迎了出來,皆麵帶泣容,欲要福身,被晚晴攔住,問“疏影呢?”
掌事丫頭道“請娘娘恕罪,疏影太過悲戚,倒在大夫人榻前不肯離開。”晚晴並無責怪之心,大步轉過幾道廊門,入月錦寢殿。殿中黑壓壓跪滿了飲泣的奴婢,疏影疾步跪爬至晚晴腳邊,哽咽道“大夫人是被人毒害的,請娘娘做主,大夫人絕不可能自歿”
她肝腸寸斷,數度暈厥。
晚晴為之動容,走到榻邊,命人撩起兩側帷幕,道“蘭燼,拿燈來。”蘭燼有些害怕死人,手裡舉著燈,臉卻偏向一側,不敢正眼看大夫人。緋紅的燈影映在月錦臉上,慘白裡透著死人的猙獰與痛苦。晚晴伸手按在月錦脖頸處,片刻,才垂下手。她細細打量著月錦,見耳側有血漬,便問“疏影,你是否替大夫人擦拭過身子?”
疏影叩首,道“奴婢發現大夫人掛在梁上時,眼睛鼻子嘴巴裡全是黑血,大夫人身前最愛潔淨,奴婢不想她死死後醃臢,便擅自做主擦拭了臉上的血漬。奴婢奴婢是不是做錯了?”她哀聲淒淒,令聞者傷心。
晚晴不忍斥責她,道“你做得很好,呆會禦醫過來驗屍,你如實相告便是。”
說著,吳學士在外求見,晚晴宣召,又命眾奴婢退下,不許任何人跨入麗德殿,隻允疏影在榻前看護大夫人。
吳學士滿身濕汗,衣袍上扣不著下扣,腳上穿著家常布鞋。他往寢殿看了一回,在花廳回晚晴的話,道“依我看,大夫人並不是自歿,而是被人毒害。”頓了頓,道“請王妃娘娘下令,立即將昨日大夫人吃過的,用過的東西全部封存,不許任何人動用。再讓江無領親軍守在殿門口,不許閒雜人等出入,靜候內務處使人來查看。另外,大夫人乃楚國公主,一切治喪事宜,當由內務處辦理,殿下不在,此事又有蹊蹺,王妃娘娘不宜處置。”他壓了壓聲音,道“莊清兩國交戰,王妃處事要小心。”
晚晴聞之有理,即刻讓人封存諸物,命江無圍住麗德殿,且寫信告知承瑞。
茉兒扶著丫頭匆匆而至,被江無攔在殿外,不禁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狗奴才,趁著殿下不在,就不將主子們讓在眼裡,如今大夫人出了事,竟還敢攔著我,待殿下回來,看我不剮了你的皮!”江無聽命於晚晴,任由茉兒大呼小叫,絲毫不為所動。
諾與姍姍來遲,見茉兒在殿前大鬨,便上前哭道“二姐姐大夫人如何了?”
兔死狐悲,唇亡齒寒。茉兒想起往日月錦事事爭強,處處好勝,與自己明裡暗裡相鬥,如今卻沒個好下場,不由悲從中來,泣聲道“聽通傳的丫頭的說,她已經去了。”
諾與傻傻問“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