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狐金雞獨立與樁上,雙手抱胸,橫眼道“她若為男兒,哼我很樂意看著你們打來打去”音未落,承瑞已將手中長矛丟來,慕容狐躲避不及,往後一仰,重重摔進水池裡。
晚晴先是一愣,繼而俯仰大笑。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慕容狐的從水裡爬起,蘭燼抱著大母雞從外麵回來,她福了福身,笑道“主子,今日買了一隻肥雞,奴婢給您做蒜子大泡落湯雞可好?”
直到夜裡吃晚膳時,晚晴還在樂,故意逗慕容狐,道“阿狐,進來吃落湯。”
說來“落湯雞”是莊國的名膳,先用脊骨、清涼滋補的藥材煲一鍋濃濃的老火湯,然後抓上幾把剝好的大蒜丟入,熬上片刻,等大蒜煮得熟透,輕輕漂浮起來後,再把切好的雞肉丟進湯裡——因為取名為“蒜子大泡落湯雞”。
慕容狐在廊下巡視,眼望遠處,隻當沒聽見晚晴的話。
承瑞亦笑“落湯雞肉質鮮嫩滑口,阿狐,你要不要嘗嘗”阿狐聞之,如臨大敵,拔腿就往外跑,大聲道“我去湖邊瞧瞧”
火鍋燒得咕嚕作響,清湯香醇,使人垂涎三尺。
承瑞抿了半口青梅酒,道“這些日子讓你住在彆苑,委屈你了。月錦自歿一事,父王到底懷疑你,待我處理好宮中諸事,就帶你回家。”
晚晴往鍋中丟蘑菇,調皮道“回家有什麼好?沒了大夫人,還有二夫人和三夫人,我看見她們就覺心煩,呆在這兒倒舒坦百倍,反正有你陪我。”
承瑞唇邊淡淡抹笑,又落寞幾分,問“你知道莊礽嗎?”
晚晴酒醉微酣,鼻尖緋紅,問“是誰?”
承瑞靜靜道“是我大哥的孩子。”
他麵無顏色,接著道“父王打算接莊礽回宮。”
晚晴吃驚,蹙眉凝視著承瑞。
承瑞唇邊勾起冷笑,道“你想得不錯,父王的意思,朝廷內外人人清楚。”他的眼中沁染著憂傷,道“父王到底不喜歡我,即便我為大莊灑熱血,征戰四方,拚儘一切吸引他的注意,他還是不喜歡我。為了遏製我的勢力,他竟願意把莊礽召回宮,我實在實在”
後麵的話,他無法往下說。
他的父親從未愛過他。
晚晴知他心中所痛,斟滿他的酒杯,輕聲寬慰道“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我的阿瑪如果他不是皇阿瑪,如果他隻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一定會愛我。你也是一樣,我相信,如果父王不是莊王,如果他沒有大莊天下,他也會愛你。錯隻錯在,你我生在帝王家。”
她從身後伏在他肩膀,低聲道“現在,有我愛你。”
承瑞回過頭,望著晚晴的臉,她麵目清晰,唇紅齒白,兩隻眼睛褪去廝殺厲色,平複成初見時的淳淳目光,他終於露出些許笑容,是眉眼彎彎的模樣。
還好,這一輩子,他們沒有失去彼此。
即便失去整個天下,他們也不能失去彼此。
整個秋天,兩人都膩在一起。有時承瑞出門買早點,晚晴會立在水邊朗誦兵書,眼睛望著木橋的方向,等著承瑞回家。有時兩人會一起出門買菜,集市上噪雜喧鬨,小販言語粗鄙,卻能逗得承瑞失儀大笑。有時夜裡勾欄有影戲,兩人會喬裝打扮,混在人群裡,肆意玩鬨一番。有時月明星稀,晚晴起了興致,不知從哪尋來烏篷船,與承瑞躺於船中,吃酒談心。有時承瑞甚至會想什麼江山,什麼天下,若有晚晴相伴,皆可摒棄。
直到吳學士攜莊王詔書奔至湖邊小築,所有的幻象在瞬間傾滅。
詔書曰太鼎五年十一月一日,莊王痛太子為國戰死,失國之臂膀。又憐大王子元楨過早病殤,無法承父母之愛,特封大王子遺腹子莊礽為醇郡王,賜居太子府邸。
醇郡王乃大莊第一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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