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睢額角的青筋跳動,他怒喝道“殿下,想要成就帝業,立下不世之功,怎可為兒女情長,固執至此?”
趙瑋恒沉聲道“因為我明明可以兼得,為何要選擇舍棄?”
範睢咬牙道“殿下的兼得,要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您要殺儘反對的朝臣,不顧宗族禮法,讓我大梁各軍,再次陷入混戰嗎?
為抵禦外族,多少將士殞命,多少家人離散,多少百姓朝不保夕?
殿下立誌做一位仁君明君,您都忘了嗎?
殿下以為手中握有涼州軍、西路軍、裴家軍和禁軍,就能高枕無憂?
焉知俞大將軍的南軍和福州的鐵甲軍,濟南老王爺聯合趙氏宗族手下眾部曲,沒有一搏之力?
還有各大世家,哪個不需好生安撫,若是他們全都聯合起來與我們為敵,又當如何?
到那時,民情洶湧、百官不服、史筆如刀,就算殿下最終得償所願,卻要做受儘指責,被千萬人世代唾棄的昏君嗎?”
陳星守在殿門外,身上一陣冷一陣熱,激得他不由渾身顫抖。
事到如今,已經不單單是李冬白一個人的事了。
眾人是要借此事,與未來的新皇趙瑋恒角力。
其中無數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權力置換,此消彼長,讓陳星看不分明,卻膽戰心驚。
長久的沉默中,趙瑋恒輕輕說出一句“老師,連妻兒都護不住的男人,何以君臨天下?”
他不願李冬白向彆的女人行禮下跪,他不願兒子像他小時候一樣淒惶無助。
他為人夫,為人父,便應該像參天大樹,遮蔽刀光劍影,阻擋暴雨狂風。
他還答應過裴旭……
君臣相對,師生無言。
範睢知道他從小到大吃過多少苦,更明白這位堅韌至極的殿下,固執起來有多麼難以說服。
他要兼得,談何容易!
範睢眼睛一閉,眉頭皺出深刻的紋路,甩袖出門。
午後,陳星獨自出了宮,回到王府。
他站在院落門口,看著李冬白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正在逗弄幾個女子。
西院最漂亮的連城,正把一顆葡萄放進李冬白的嘴裡。
她的背後,嫋嫋娜娜的含英,正含著笑意,替李冬白輕揉雙肩。
瓊嬋在沏茶,熱氣騰騰,茶香四溢。
李冬白半眯著眸子,懶洋洋的曬著太陽。
三個女子漸漸都發現了陳星,她們看到那嚇人的臉色,忙急促的站了起來,不敢再說笑。
“滾下去!”陳星怒喝道。
三人忙低頭噤聲,急急退了出去。
李冬白慢慢轉過頭來,眯著眼睛瞧了他一眼。
“陳星,在外邊受了氣,彆想著回家來發,那樣子太慫,我瞧不上!”
聽了這話,陳星氣鼓鼓的身子,好像被針紮漏的皮球,瞬間癟了下去,反而從喉間,湧出一股辛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