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之骨血,護你安寧盛世!
方予安沒能勸下方予寧,她不知該如何勸,第一次,方予安發現,還有自己無能為力的時候。
一直以來,方予安都覺得,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大體上都還是按照自己的規劃在慢慢前進著的,雖然途中偶爾也會遇到意外,也會遇到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但最終的結果,都是順利度過了。所以當這一次,被突如其來的賜婚砸中了頭之後,方予安才發現,原來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計算,被規劃的;而自己,也始終隻是一個提線木偶而已。
那一夜,楚望辰也待在皇宮中,一夜未歸。他以為能從楚望澤那裡探聽到一些消息,卻不想,太子比他先一步麵見聖上,省去了方予安前去東宮的事情,但是卻添油加醋地將他去東宮之事渲染成他為了方予安而去東宮興師問罪,徹底斷絕了他想向楚望澤陳情的機會。
原本楚望辰還想故技重施,對楚望澤坦白方予安是他心之向往之人,然而楚寧琛先一步將他的這塊遮羞布撕開之後,他若再這樣說,豈不是令楚望澤以為方予安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機,撩撥兩位皇族,令楚望辰和楚寧琛二人都對她神魂顛倒,而這,在皇族中乃是大忌!
然而即便是這樣,楚寧琛依然想要方予安。而楚望澤也以為,聖旨已下,金口玉言又怎麼能出爾反爾?哪怕他如今已對方予安心生不滿,還未嫁入東宮,便已生出這許多事,屬實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但奈何太子喜歡,便也就遂了他。
“阿辰,你告訴皇兄,你可是真對那方予安動了情?”楚望澤眯著眼看著楚望辰,他緊緊地盯著楚望辰的雙眼,想從中分辨楚望辰,究竟在想什麼。
“皇兄,臣弟以為,結親結的是兩家之好,若是沒有選對人,那才是真正的家門不幸。太子的正妃,還是應該慎重選擇才對。”
“你沒有回答朕的問題,你是否也喜歡定安?”
“皇兄誤會臣弟了,臣弟對於那定安郡主,不過欣賞而已,畢竟前段時間,臣弟與她在戎暉城,還一起乾過幾件大事,有些袍澤的情誼罷了。所以臣弟相比較太子,還是了解定安郡主多些。依臣弟之見,定安郡主誌不在此,她隻想當將軍,恐怕不是很想當太子妃吧。”
“哼,假清高,沽名釣譽而已。不然,她找朕討那什麼破風軍主將做什麼?她也太不像話了!你看這都何時了,還不進宮來謝恩。”
“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對,朕也覺得她不想當太子妃。此時就算她想當,朕也覺得那她不堪太子嫡妻的重任,但奈何她身後站著的可是定國公!這幾年來,方弘翊的聲望,你也不是不知,不就連你,也一力舉薦他前去平亂嗎?他手握重兵,若是一心為我楚家江山還好,若不是,倘若他的軟肋握在朕的手中,朕也可以製衡他。”
又是帝王的猜忌。楚望澤早已忘記了,當年,正是手握重兵的方弘翊,與他這個沒什麼勝算的皇子,一路過關斬將,才將他推上這至高之位。
楚望辰不知該如何回答楚望澤的話,“皇兄恐是多慮了,他已年逾古稀,據臣弟所知,他沉屙纏身,壽數有定。”
“可朕的江山最終是要交到琛兒手中的,真得為他掃平障礙啊。若能娶方弘翊的孫女為嫡妻,許她後位至尊,想必,他方弘翊總得為他的親孫女謀劃一番吧。隻是他那個孫女,成日舞刀弄槍的,朕真是瞧不上他。誒,對了,朕記得,他應該有兩個孫女吧,另一個呢?怎麼好像一直沒什麼印象?何良!”
“誒!老奴在!”何大監快步從殿外小跑了進來,“聖上可是餓了?可要傳膳?”
“不急。朕問你,他方弘翊是不是還有一個孫女?另一個呢?朕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聖上是在問嫣然郡主?”
“哦對,是叫嫣然啊,朕好像有點印象了。聽聞,她會一些岐黃之術?”
“老奴聽聞,那嫣然郡主和林相的嫡女都曾學過醫術,在戎暉城的時候,還替好多傷病治療過呢。”
“哦?會醫術的女子一般性格都柔軟一些。那嫣然郡主的性格呢?長相呢?可是與那定安郡主一樣?”
“依老奴之見,那嫣然郡主確實性格更活潑一些,嬌憨可愛,逢人便笑,性格想必是那種極討人喜歡的;長相嘛,與定安郡主的長相如出一轍,若不是性格不一樣,想必也很難將她們二人分辨出來吧。”
“那琛兒這臭小子怎麼喜歡的不是嫣然郡主?朕聽你這麼說,覺得那嫣然比那定安好多了啊。”
突然,一個念頭浮現在楚望辰的心間,若是可以的話,或許可以解方予安當下的困局。隻是這樣,會不會又造成另一個人的不幸。
“這,老奴就不知了。聖上,您和景陽王已經說了好一會話了,先前太子殿下來您也沒顧上用膳。老奴吩咐人傳膳吧。”
“是臣弟的不是,臣弟在皇兄這裡已經叨擾許久了。讓內侍為聖上傳膳吧,臣弟這也就準備回府了。”
“報!啟稟聖上!定國公府嫣然郡主求見!”門外,有侍衛高聲喊道。
“嗯?是方弘翊的孫女?宣她進來。阿辰,你再留一會,聽聽她來求見朕,準備說什麼吧。”
“是。”楚望辰原本還想著儘快出宮,去定國公府找方予安說自己的想法,結果沒想到,這方予寧竟然先一步來了皇宮。該不會,她想找皇帝說的,就是他剛才心裡所想的吧。
“聖上!臣女心悅太子殿下已久,阿姐她無心嫁人,一心隻撲在破風軍上!若嫁給太子,太子會不開心的。求聖上,收回讓阿姐嫁給太子殿下的聖旨吧!太子殿下若想要祖父的定北軍,那麼娶臣女也是一樣的!”
方予寧一進入殿內,便跪倒在地,將自己的心聲一一坦露出來。她是在桃夭和灼華的幫助下,悄悄從府裡跑出來的,原本在祠堂就已經跪了許久,此時跪在承德殿內,方予安覺得,自己膝蓋以下的小腿已經麻木了。
“放肆!嫣然郡主慎言!”楚望辰沒想到,這個平時古靈精怪、不通世故的方予寧,竟然敢當著楚望澤的麵,直言戳破太子和聖上陰暗之心的麵紗,將所有一切欲望、猜忌、交易,通通擺在明麵上,攤開了講。
而方予寧自知失言,深深地將頭垂在地麵上,但仍不肯放棄,“聖上,臣女一片肺腑之言,臣女對太子的愛慕之心天地可鑒,還請聖上成全!”“咚”的一聲,方予寧以額觸地,那聲音,也磕在了楚望辰的心上。他不知,方予寧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對太子情根深種,還是隻是為了不讓方予安嫁給楚寧琛,而想出的下下策呢?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楚望澤,此時卻笑出了聲,“朕竟不知,定國公的兩位孫女,都是如此的剛毅果敢啊!一個敢說出‘嫁太子,毋寧死’的話,另一個,敢當著朕的麵,求朕撤回賜婚的聖旨,改立他人!方弘翊教的可真好啊!”
“聖上!此事乃予寧一人所為,同祖父無關!聖上明察秋毫,萬萬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無辜?哼!”楚望澤冷哼一聲,手指不斷地敲擊著桌麵。“你所說之事,朕已明了。隻是如今聖旨已下,待天亮之後,便會全城公告,你所求之事,怕是無法改變了。”
“不,聖上,還可以挽回的!我與阿姐長的一模一樣,隻用對外解釋,臣女才是定安郡主,而阿姐才是嫣然郡主,這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