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之骨血,護你安寧盛世!
暉都城內,某個不起眼的小院子,一隻小小的雛鷹飛了進去,它茫然地飛了一圈之後,便落在院中那株梨花樹下的石桌上。石桌上放著幾塊碎了的糕點,小鷹湊上前去聞了聞,用小嘴戳了戳,便叼起一塊吃了起來。
元福便在這時走了進來。他吃驚地看著桌上吃的正歡的小雛鷹。
糟糕!定是聖上出事了!這隻鷹便是楚望辰留給楚望澤最後的保命手段!
元福扔掉手中的盤子,急忙跑了出去。
皇宮裡,楚寧煥帶著公風謀、公風廉以及數百位他自己的親信,一路朝宮中闖去。
原本,他是要帶著京畿衛進宮的,卻不想楚寧琛早在他離開暉都前往戎暉城時,就對京畿營下令取消了他京畿衛統領的職務,用的,自然是皇後的懿旨。所以當楚寧煥趕到京畿營時,便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調動一兵一卒,甚至京畿營的人,還要攔住打算衝進皇宮的楚寧煥。
進城之後,元影的人馬便失去的蹤跡,想必還是為了不暴露楚望辰的緣故,楚寧煥雖然地楚望辰的安排表示理解,但同時也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充滿了深深地擔憂。
可如今,他除了繼續走下去,也彆無他法。讓他對著楚寧琛卑躬屈膝,他做不到!
他回到暉都的時日尚短,手下的這幾百位死士,還是公風謀在皇覺寺隱忍多年才訓練出來的人,如今隻能用來背水一戰了。
但楚寧煥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隻是在宮門口,要求麵見聖上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聖上如今昏迷,太子監國輔政,但楚寧煥作為聖上的皇子,要求麵見自己的父皇,太子不該,也無法用任何理由來拒絕楚寧煥。
這是下下之策。如今,聖上被太子把持,困在宮中,宮裡儘是太子和皇後的人,楚寧煥孤身進宮,就好比羊入虎口。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但讓楚寧煥眼睜睜地將這一切拱手讓給楚寧琛,他又如何能心甘!
眾人久勸不下,楚寧煥堅持要進宮。他想要見他一麵,問問他,對他的母親,可曾感到後悔過?對他,可曾真心愛過?
軒轅門內,一隊侍衛列陣走了過來。說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前來迎接楚寧煥。這些人都是京畿衛,楚寧煥不疑有他。
楚寧琛即使真的要上位奪權,也不會用京畿衛作為他的私兵去使用的。楚寧煥跳下馬,將身上的武器解了下來拋給身後的公風廉,隨後便跟著那些京畿衛朝宮內走去。
路過其中一個京畿衛時,對方卻故意撞了一下他。但是不等楚寧煥發作,他便覺得自己懷中多了一件不屬於他的東西。
楚寧煥不動聲色,默默地跟在京畿衛的身後朝前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整個皇宮裡似乎就隻剩下他們這些人,楚寧煥竟連一個內侍或宮女都沒有見到。
直到走到了養德宮,那些京畿衛也退了下去,隻留楚寧煥一人進入到大殿之中。
昏暗之中,他似乎看到有個人影坐在楚望澤的床旁邊。那人影親昵地為躺在床上的人掖著被角,目光繾綣,就好像在看著自己最珍視的人。
“九皇弟,你總算來了,父皇和孤都等你許久了呢。”坐在床邊的楚寧琛轉過頭來,看著楚寧煥,他的聲音幽幽的從前方傳了過來。
“父皇一直在等你回來,剛才還在問我,你何時進宮呢。我一直勸父皇,讓他多等等,可他老人家性子急,就是不聽;要不,你上來讓他看看?”楚寧琛朝站在門口的楚寧煥招了招手。
可楚寧煥卻皺起了眉頭。
印象當中,他的這位太子皇兄,從未對他這般和顏悅色過。每次見麵,不是對他頤指氣使,就是陰陽怪氣的。難道是因為楚望澤病了,所以想在他的麵前,演一出兄友弟恭的美好畫麵?
楚寧煥站定,並未上前。而是拱手抱拳告罪道,“父皇,兒臣才剛剛回到暉都,還未曾回府換過衣服,怕寒氣過了您身,請父皇不要怪罪。”
床上的楚望澤自然沒有任何動靜。
楚寧煥看著床上躺著的那一動不動的人影,心底沒來由地不安了起來。
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但楚寧琛就坐在楚望澤的床邊,他根本看不見床上之人的臉。
“父皇為何不說話?可是生兒臣的氣了?”說話間,楚寧煥又走近了幾步。
“嗬嗬。”一聲輕笑從楚寧琛的口中傳出。“九皇弟這話說的可真可笑,父皇怎麼會生你的氣呢?父皇不過是睡著罷了。”
“你說謊!這麼大的聲音,豈會吵不醒睡著的人?父皇到底怎麼了?”楚寧煥再次站定,他不確定,也許床上躺著的人根本就不是楚望澤,而是楚寧琛隨便找來的一個什麼人,想騙他上前罷了。
看著楚寧煥狐疑地眼神,楚寧琛更加放肆地笑出了聲。“這真的是咱們的父皇啊!九皇弟為何不敢上前來看一看,可是怕了?”說著,楚寧琛站起了身,露出身後之人的臉。
那正是楚望澤的臉。
不過他的臉朝向裡側,因此楚寧煥隻能看到他的半張臉。但這,已經足夠了。
“父皇!”確認就是楚望澤了之後,楚寧煥不再猶豫,飛身上前。
他擠開楚寧琛,坐到剛才楚寧琛坐過的地方,拉過楚望澤放在被麵上的手。然而異常冰冷的手卻令楚寧煥身體一僵。
他慢慢看向楚望澤朝向內側的臉。
隻見楚望澤目光渾濁且渙散,眼底烏青,整個臉上露出一股不正常的蒼白之氣,竟是一臉死相。
楚望澤早在楚寧煥剛剛踏入皇宮的那一刻,便已咽氣。
“父皇!”楚寧煥頓時淚如雨下,他想說兒臣來晚了,想問的問題也再無問出口的機會。楚寧煥握住楚望澤的手,他將頭放在楚望澤已經冰冷僵硬的手上,他的熱淚一滴一滴落在楚望澤的手背上,可是卻再也暖不熱那一雙曾愛撫過他的手。
“父皇,你看,兒臣答應您的事,兒臣做到了呢。可是您答應過兒臣的事呢?您卻從未放在心上。”楚寧琛靠近了一些,看著床上死的已經不能再死的楚望澤,和滿臉淚水的楚寧煥,嘲諷地說道。
“楚寧琛!你該死!他是你的父親!”說話間,楚寧煥猛然抬起頭,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朝著楚寧琛刺了出去。
這把匕首,正是經過軒轅門時,那個京畿衛塞進楚寧煥懷中的。
而楚寧琛卻像預料到了楚寧煥的動作一般,非常迅速地朝後退去,閃身躲過了楚寧煥那憤怒的一刺。
同時,養德宮中,四麵八方突然竄出來許多侍衛,這些侍衛,正是一早便奉命潛藏在殿中的京畿衛。
“景寧王謀殺聖上!篡奪皇位!殺無赦!”
一時之間,景寧王弑父奪位的聲音響徹整個皇宮。養德宮外,蕭皇後帶著內侍宮女、大內侍衛、京畿衛,甚至文武百官全都現身出現在了殿門之外。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放在皇宮最高處的帝鐘,連敲九響,意味著一代帝王明治帝楚望澤,拉下了他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