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水滴打在石地上的微弱聲音模糊地傳來。
冷。
好冷!
冰寒侵入身體,從胸腔向四肢百骸湧動。
狐仙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起身體,卻帶出一陣鐵索摩擦石麵的粗糙聲音。
這聲音扯動著她的理智,零碎的畫麵湧進腦海,記憶緩緩回籠。
微笑的年輕詭異、朦朧白霧中升騰的火球、燃燒的宮殿。
宮殿!
狐仙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坑坑窪窪的石地,從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紅顏料繪製的奇怪圖案。
這裡冷得像是冰窖,隱約能夠聽到外麵嘈雜熱鬨的聲音。
狐仙動了動胳膊,帶動了牢牢纏在肢體上的鐵索。
她旋即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撐著手從冰涼的地上坐起來,發出一聲淒厲的嘶鳴。
“冷靜。”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狐仙抬起頭來。
狹小的地下室前方放了一把舊木椅子。
年輕的詭異很沉穩地坐在上麵,黑袍外麵披著一件厚重的長狐裘。
宋均對著狐仙微笑。
“怎麼辦?”他問,“你假扮侍女的小把戲被我拆穿了。”
狐仙的臉開始拉長扭曲,生出了一些不屬於人的毛發。
她怨毒地看著宋均,嘴角拉開,森白的尖牙泛出冷光。
“你殺不死我。”狐仙嘶啞地說,“你就是因為沒轍,所以出此下策。”
“這不重要。”宋均渾不在意地說,“反正你已經無家可歸。”
他抬起下巴,示意狐仙往旁邊看。
“這是除了你以外僅存的狐狸。”
狐仙這才發現,地麵上奇怪的紅色圖案原來是一個陣法。
她身邊不遠處是另一個法陣,法陣中間,躺著一隻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狐狸。
狐狸身上披著一件破破爛爛、沾染了血跡的華服,正是她給他的那件。
“我不在意你當下消亡與否。”宋均淡淡地說,“對我來說,不過是時間快慢的問題而已。”
狐仙憎惡地看著他,好像下定了將他碎屍萬段的決心。
宋均笑了笑,站起來,整理好身上的狐裘。
“好了。”他說,“我沒空跟你多囉嗦。慶功宴快要開始了——”
狐仙眼睛裡翻湧上渾濁的墨綠色。
她看著宋均邁入法陣,將那隻沒用的狐狸提起來,然後轉回身,對著她微笑。
“抱歉,狐仙小姐。”他說,“既然是慶功宴,那麼,用藝術的方式宰殺一隻戰利品是必要的。”
狐仙再次爆發出尖銳的嘶鳴。
然而宋均沒有理會她的反應,徑自離開了。
“你毀了我的東西!!”狐仙在他身後瘋狂地大笑著,“你等著!!你殺不死我,但是我會殺了你!!我要用同樣的方式燒毀你的一切,再殺死你!!”
腳步聲與外麵的熱鬨嘈雜融為一體,狐仙僵硬地抬起頭,聽見了演奏聲、歌舞聲和詭異們的嬉笑雜談。
兩名陰兵拎著白酒小菜,嘻嘻哈哈地下樓來,看上去已經有些微醺。
狐仙猛地轉過臉來。
這兩名陰兵的臉上抹著大紅的胭脂,無視了麵目猙獰的狐仙,擺好酒菜,說著醉話。
“可惜了,錯過了抽獎環節。”一個陰兵往嘴裡灌了口白酒,“一等獎可是胭脂呢。”
“你要胭脂有什麼用?”另一名陰兵戲謔地看著狐仙,“狐狸都要死了。沒有狐狸,沒有媚術,胭脂就不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