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姐?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就是個麵壁思過的地方。”任她再如何追問都不願詳細說。
李堇荁無奈,隻好道“二師姐不回答,那便不回答吧。可笑我在這逍遙度日,救我的五師姐卻在受苦。”
桑何有些急,道“你怎是逍遙?你差點死了知道不知道?”
“可我沒死不是麼?”李堇荁反駁道。
“你非要這樣抬杠嗎?你覺得沒死就不是大事嗎?你現在若是不好好仔細修養,整日裡胡思亂想些彆的,這樣損了根基日後你還談什麼修煉?”桑何起了怒,語氣重了不少。
訓斥突來,李堇荁被凶得低頭,眼淚瞬即充盈眼眶,一滴滴落下。
桑何收了話,看著被暈染的衾單,自覺過分。她靠近李堇荁,輕輕擦去那掉落不斷的淚珠子,輕聲道“師姐不好,不該凶你。”
“不是…”李堇荁立即搖頭。
桑何輕柔製止她,撫摸著臉頰“你現在彆想這麼多,好好養傷才是對的。不要覺得自己身體是自己的就無謂,你的安康師叔和我們都記掛在心。”
這些話讓李堇荁眼淚更加洶湧,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闖禍了,對不起。”
桑何伸手攬過她,輕柔安撫著“沒事了,沒事了,師姐兜著呢。”等肩上抽噎聲小了,她鬆開人與之對視,道“我相信你,你不是故意挑事的人。”
李堇荁淚眼朦朧,“二師姐…”
瞧著狼狽的模樣,桑何笑了,“傻丫頭,哭過就好了。事已至此,你安心休養,等你五師姐回峰就是了。”
“好……”
是夜,李堇荁睜著雙眼看著黑漆漆的床頂,腦袋還有著悶痛,卻在不停回溯著暈倒前的最後一刻,夏安歌說的另一句話你真是弱的可笑。
如此清晰,如此不可磨滅。
奇妙的是她竟一絲怨忿都沒有,也許是因為夏安歌悲傷的目光,也許又是因為峰中師門隱匿在背後的關切。
如果我沒有選擇隱瞞,沒有對你們抱著退避三舍的心,是不是結果就不會一樣?
“我醒了。”李堇荁呢喃著,一滴眼淚滑落。
三年後,無奇閣二樓。
窗外是熱夏的日光,而室內,排排佇立的書架子則擋住了悶熱,為端坐在桌前的人影營造了一圈陰涼。桌上一隻青蔥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泛黃的書頁,偶爾在一處停頓甚久。
當初青澀的小姑娘如今已然長成了婀娜少女,那時的村女氣息也在漫長中逐漸蛻變為恬靜書香,為周身添上了安然韻味。
自鬥毆之事過後,李堇荁非急需時不輕易離開坤元峰,而閒暇時候,常常駐足在浩瀚的無奇閣裡,獲益良多,上古淵源、曆代宗門、先人紀事等等,其中關於五行奇異之事,尤為讓她大開眼界。
雖然李堇荁並未找出五元相聚的訣竅,但是在無奇閣之中,她找到了一本關於今天五行為風源的前輩紀事。
這位前輩五元屬風,乃五行運轉中衍生出木、火源主元,二元相互鬥化,最終化出風源。
比起由五元直接聚融為一元,他那五元先是衍生出二元再相互鬥化為一元,這便致使其在引入靈氣運行時存在更多真元力消磨,最後生成的真元力大大少於前者。
不過若基礎紮實,倒會使得經脈擴大,可以越過同階者三等。
隻是這種相互鬥化的靈元比起平常修煉者而言,它多了一個耗損的枷鎖,即是讓奇異天賦的道者總不甘不願地敗於,壽這一字。有心境、有道行,卻敵不過身體的衰敗。
亙古恒遠的東恒大陸飛升人物上百位,而奇異天賦的飛升者寥寥無幾。
李堇荁初始以為自己是鬥化五元,但發現自己的五元卻是相親相愛,這讓她失落的同時又是鬆了一口氣。
思緒起起伏伏,在怔忪之間,一道傳音術落到眼前,李堇荁察覺後隨即捏碎開來,二師姐桑何清冷的聲音自她耳邊響起“小師妹,速來議事大廳,有事相商。”
得到師姐傳呼,李堇荁也不耽誤,輕身起來就將桌上書籍一一放回原處,小心翼翼的。待一切回歸原位之後,才慢慢下樓。
無奇閣的看門人是個邋遢的老大爺,他懶洋洋的歪坐在藤椅上,手上白羽撣子有一下沒一下甩著。
樓梯上行走的動靜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斜斜地瞥了個眼角過去“走了?”聲音粗糙黯啞,卻不會聽得人難受。
李堇荁溫婉一笑“是的,師伯,師姐有事找我。”
老大爺哼哼幾聲“誰問你這個?我的書放好沒?我要是發現亂了,以後就不要你來了!”
威脅夾雜著嫌棄的話語,李堇荁並無它感,反倒是笑意更深了些“嗯,放回去了,不過有些還沒弄懂,晚點怕是要繼續來麻煩您呢。”
老大爺頭一轉,語氣更加不耐“快走快走,反正時間到了我就不等你。”說完眼一閉,呼嚕聲隨即響起。
老大爺說睡就睡的性子讓李堇荁有些無奈,她走上前幫他把窗戶掩了掩,直到確定日光曬不到他以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