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荁從三天前就一個人立在迎風岩上,空去心緒一遍又一遍作著普通術法,沒有鬥化的加持,那威力軟綿無力,即便是花五也不過是減少雜亂,仍然有氣無力的。
她收回頭手,目光落在掌心。每一次,施法時暴虐之力都要先在體內遊走然後再從這兒衝湧而出。
先在體內?李堇荁一頓,再次逆行起靈源,熟悉的摧殘感覺重新襲來。她閉上眼靜靜體會著,冷風呼嘯不停,冰不住體內的愈發濃重狂躁,鋪天蓋地的仿佛要湮滅理智。
再一陣冷風刮過後,她猛的睜開眼,那周身凶狠暴怒便如急流般極快退去。
“我找到了。”李堇荁的眼眸清明璀璨,唇邊笑意暢快恣意,接連數日的鬱氣儘散無痕。
事不宜遲,想通了的李堇荁馬上跳下迎風岩就朝著無奇閣跑去。途經大門時,正好撞上正舒服躺在搖椅上小口嘬著茶壺的虛涯,這老頭用了陌寅萬般艱難尋找的珍材貴寶,現在精神頭比起以往好了很多,甚至還顯得年輕了幾歲。
一見到她,虛涯就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這個壞家夥,還敢來!”
李堇荁還記掛他身體虛弱的事,關心道“老頭,你身子好多啦?”
虛涯哼道,“不用你惦記!”頭一扭,眼不見為淨。
李堇荁見狀,隻好點點頭,“行行行,那我先上樓了,您繼續您繼續~”說完人就要往樓上躥去。
虛涯怒轉頭,喊道“你敢!不準你去!”
知他還氣著禁術遺失的事,她好聲好氣哄著“彆氣彆氣,當心身體啊!峰主允了我的,我保證一定不亂動亂拿亂翻,更保證一定不去閣樓了!您最大方了!”隨即敷衍一笑,三步並作兩步,人就不見了。
“唔!!!”虛涯瞪大眼,坐起身抖著手,指人離去的方向氣道“你現在不去閣樓有個鬼用啊!”
李堇荁穿梭在四樓的書架間,那裡存放的絕大多數都是符籙、法陣書籍,類彆是靈源道收藏最為豐富的書庫。
拿下幾本法陣卷書,隨便坐在地上就開始一頁頁翻看起來,與以往純粹擴眼界不同,這次看進的一字一句,皆有可能是她修行轉機。
法陣,借助天地之力或禦敵或增威。當隻身一人時,法陣既可以增強自己的術法威力亦可以施出強大秘技,而當周圍存在同伴時,即可據人數來布成不同法陣,為他們作防禦後盾乃至輔助殺傷。
這樣的人被修真界稱為法陣師,他們研究上古法陣參透其中變換奧妙,更有天資悟性極高者創寫出新的領域法陣,強悍至天地變色。不過法陣一脈向來神秘繁複,又多是靠家族傳承,若是隻身一人修行無人帶進門恐前途艱難。
靈源道現存的法陣大師共七位,長庚峰、蒼碩峰各占三位,而最後一位則就是……李堇荁抬起埋書的頭看向方向,目光灼灼,仿佛穿透了所有阻隔落在了假寐的虛涯身上。
“你乾嘛?”虛涯有點奇怪的看著李堇荁,眼睛時不時掃過壘起的陣法卷書。
“嗬嗬~師叔~”李堇荁清甜一笑,溫柔又知禮。虛涯一見這模樣寒毛炸了起來,警惕道“有屁快放!彆對著我笑那麼惡心!”
往常他這樣說話必遭來嫌棄,但偏偏今日被糙了滿臉的李堇荁有求於人,因而心中再多羞惱也隻能咬牙吞下,她臉上笑靨愈發燦爛,軟口道“這麼些日子調養,您比同往日看著更有精神頭了,連脾氣都更直爽啦!”
虛涯冷哼一聲,不願多說一句彆的。她也知道多說無益,於是頭一低,期期艾艾道“我想學,唔唔,法陣~”
“啥?”這說話聲時大時小的,虛涯聽得費勁,脖子往前伸了伸。
“唔,我說,我想學,法陣~!”李堇荁還將手中陣法卷書抬了抬,目光閃閃期翼。
這下就算沒聽清楚也看明白了,虛涯將茶壺嘴遞向嘴嘬了一口,眼角昵著人道“想跟我學法陣啊?”她連忙點頭如搗蒜,真誠無比。
他突然假笑起來,時不時哼上幾句,折磨的李堇荁七上八下,奈何隻能跟著陪笑,又拉關係道“以前我自個兒瞎琢磨一些平常法陣,你都有給我指點,現在……”
“現在啊……”虛涯幫她接上話頭,陰陽怪氣的,“沒心情了!”
“沒心情!?”李堇荁立刻瞪大眼,“那就是不想教咯?!”
“就是這樣!”虛涯傲慢道,似不屑又似挑釁,“你能拿我怎麼樣?”
這樣一幅無賴的模樣氣的她站起身,“我敢做不顧尊卑的事?”接著跺著腳就走出門外,恨恨道“不教就不教!!!”
李堇荁說完話就氣呼呼的走人,虛涯看著她背影,嗤了一聲搖著躺椅繼續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