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畢,章岑雪手中那顆瑩亮水球中的水渦瞬間衝破屏障,生出巨嘯尖觸,隻見她反手一握橫掃而過,無數水針咻然疾刺,針針利光逼人。
李堇荁左手一揚,一麵土牆頓起擋立,可萬沒想到那水針竟未被泥土吸納,反而穿過土牆漫天刺來。
駭然大驚,她手袖一甩以衣作擋,好在青湖衣防護甚高,打落了襲擊要害的水針。可是沒有防護的手和臉卻被狠狠劃傷,血色細流漫過唇沿。
她抬起頭,盯著土牆,目光如炬穿透其後。
不似平常水係弟子利用水之柔軟,化作如藤如鞭甚至如籠等以柔克剛的招式,章岑雪反其道而行之,而是以柔化剛直將手中水渦化作水劍,極快的流動穿梭來回,水邊刃芒淩厲肖劍鋒利逼心。
她輕巧一斬,水色鋒芒直衝而去,穿過土牆將其四分五裂,緊接著又是橫掃一揮,密麻水針千軍萬馬奔騰壓下。
李堇荁強忍疼痛快快站起身,猛力湧起真元力衝出水行珠,巨龍咆哮搖擺著大而急狠暴風,立即湮滅那些千萬水針,且未止於此步。
她施術的手猛一抓扣,那巨龍便張開利齒咬著怒吼直衝衝朝章岑雪襲去,氣勢凶猛雷霆萬鈞,空氣中泛濫著壓抑的濕悶。
這是最後一場,絕對不可以輸!李堇荁緊緊咬住壓根,目光決然,不管不顧抽著丹田內的真元力。
章岑雪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她後退幾步運足真元力便抬起水劍正麵迎上,劍身水流陡然湍急,遠瞧著就是一把鋸齒。
水劍高高揚起,在巨龍即將襲來之前踏步迎上,劍齒相衝炸出一片水汽。
兩人互不退後,皆是咬緊牙根抵前力壓,奈何章岑雪水係至純靈源更具優勢,水術於她而言更為得心應手。
於是手腕一偏,水刃愈發急轉鋒利,終是撕開裂口斬開巨龍,磅礴身軀形消潰散,炸裂兩旁墜落於空。
李堇荁心口一緊,似有不甘雙手掐訣,這一次是雙龍出海,巨大兩條水龍交纏咆哮,比之前更為凶猛懾人。
但章岑雪已掌握其中訣竅,立即搜尋破解之處,再以水劍橫過眼前,指尖輕點劍身,湍急水流變得剛柔並濟,向前傾身十字揮斬,擊中雙龍猛張的咬口。
她握緊劍柄,咬牙一衝,凶猛的攻勢被她抵擋在原地,而另一邊的李堇荁無論再如何增加真元力施加法術威力,都無法撼退其一小步。
章岑雪抬起眼眸,目光淩厲凶狠,她透過那雙龍看那模糊的臉,獰笑道“你以為贏了幾把,就真有本事了嗎?”
“哈哈,讓我來給你好好清醒下吧!”
她抬起指尖往嘴裡一咬,血滴凝出,隨之在劍身飛快比劃,霎那間整把水劍漫起淡淡血粉,水流湍急愈快,直至肉眼分辨不成,仿如一柄真劍在手。
揮掃劃拉,水汽化作劍掃,粉碎凶猛巨龍,擊飛落水。
迅猛反擊當場破解術法,那淩厲的水汽又狠狠擊中肩膀,傷上加傷。
場上頓時猶如下起瀝瀝雨珠,淋濕李堇荁眼簾,滴滴答答敲打在她心上,注滿冰冷。
即便她丹田裡能比尋常弟子再多容納幾番真元力,可是碰到真正的天資卓越,這些其實隻是無關緊要而已。
好比量,抵不過一個質。
手中花五流光漸漸暗淡,滿腔熱情隨著這涼涼水雨流瀉而去。
她抬起眼眸看向模糊之外的人影,那一副輕蔑的模樣又和當初重疊了在一起。耳邊依稀想起曾經刺耳的聲音,
“你這種廢物琢磨再久,也比不過我修行幾天!”
水滴愈發稀少,氣勢也隨之萎靡垂落,李堇荁雙眼不再似往常清亮,而是漸漸渾濁暗淡。
她明知自己現在很不對勁,但是抑製不住心底不斷冒出的質疑心聲,隻依靠著本能躲開章岑雪趁熱打鐵的攻擊。
“唔啊……”又是一擊打中已受過傷的膝蓋,李堇荁不用猜都知道對手此時此刻的心情,那是仇怨得報的泄恨暢爽。
忍不住苦笑下,要不認輸那今天怕是腿就交代在這了。
章岑雪目光緊緊盯住,她現在心裡又恨又喜,恨得李堇荁即便狼狽不堪也不露一絲卑微求饒,喜的是最好一直如此被打,這樣就能光明正大報一腿之仇!
可是一看那副明明痛苦得要死卻又寧折不屈的模樣,她又無端生出一股恨來,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就放過你,而我卻還要承受極罰!”章岑雪愈想愈恨,提起劍就往人衝去。
她那些攻擊路數狠絕招招致命,不止看得場外旁人頭皮發麻,連裁判者都預備著情況不對就出手製止。
對於那一張滿是怨恨的臉,李堇荁已然麻木,隻是躲得攻擊便躲開,躲不得便生生受著,但不管如何就是不願說一句認輸。
章岑雪愈打愈恨,心中怒火開始湮滅理智,見人還這般毫無悔恨,忍不住譏諷道“果然是野種,天生豬狗!”
‘野種!’
理所當然的聲腔力透耳膜,僵直麻木的李堇荁忽然渾身一激,眼中暗淡迅速褪去,化作幽深黑暗,她一把抓住那鋒利的水劍,緩緩抬頭,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