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涵平壓低腦袋不敢抬頭對視,周圍細嗦聲語使她心生屈辱冒犯,隻再惱怒也不敢表示出來,摸不準麵前這尊大佛等會到底給啥果子吃,好是不指望了,隻求彆太壞。
過了大約一炷香,在人越聚越多,連聞訊趕來的長輩都來了不少後,章涵平才驚覺再不解決此事,怕她就要成為各宗之間的一件笑談了。
她硬著頭皮抬起頭,幾十年修養擋不住羞惱的麵紅耳赤,顫巍道“真人,弟子知錯了。”
陌寅聞聲望去,觸及哀求目光後,終是朱唇輕啟“錯?你有做錯什麼嗎?”她臉色無異,真是疑惑,“你看你家小輩,我看我家小輩,互不相擾,怎麼就衝撞了呢?”
章涵平冷汗流得更多了,侄女隻告訴她要去收拾個人,可沒想到是來找坤元峰算腿的帳!這下羞惱被嚇成了恐懼,臉色由紅漸白“弟子,弟子,沒注意到真人,就,沒行禮,就衝撞了……”
她來之時真的沒看到這尊大佛,不然怎敢不上前問禮!
“嗬嗬,不知者無罪嘛,”陌寅恍然大悟,上前幾步就把人給扶直,隻不過一碰到人就瑟縮得厲害,仿佛她是洪水猛獸一般。
她不在意的繼續,扶直了人還不放手,而是攀上其肩,壓近腦袋笑眯眯道“對了,你還沒說,你想讓我徒弟長什麼記性呢?”
徒弟?徒弟?章涵平大驚失色,神情慌亂又記不起望端真人何時收的徒弟,不是早都沒了麼,怎麼這會跳出來一個。
不過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後,陌寅放在她肩上的手往上緩緩移動,順著肌肉來到纖弱的脖子根附近,輕輕摩擦,寒涼如蛇盤繞。
章涵平臉色已是白得幾近透明,眼中不斷湧起恐懼,隨著劇烈顫抖加深,想跪地求饒卻在那一雙桃花眼裡受刑於天寒地凍,絕地無機。
“望端真人安好。”
“真人難得出門,不能隻光顧著和潤澤峰嘮嗑,可得賞臉去鎮艮峰坐談一會,我家峰主時常念著您,說要好好與你再下幾十盤棋。”
“哈哈,說到棋比,我們峰主也才是是常念真人技藝,這怎能先去你們鎮艮峰,要來也是先來蒼碩峰!”
旁觀多時的一些各峰長老終是察覺事態逐漸嚴重,紛紛開口緩和二人之間的古怪氣氛。平日裡這些人都是作壁上觀,能不管絕不多看一眼。
但宗門現如今正迎百門盛事,周遭又儘是各宗門人,實不能搞出笑談。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插科打諢,未使陌寅鬆開一絲罷休,反倒笑意淡去,神情漫上滲寒慍怒。
“說啊,長什麼記性?”她輕飄淡言,神情卻愈發冷凝,目涼入骨。
章涵平張著嘴,就在驚恐即將破喉而出時,有人拯救了她,而這個人,
“峰主,弟子有事稟報。”臉上還有道道細痕的李堇荁來到陌寅身邊,舉起一張紫金柬帖。
而剛還無動於衷的人立即側眼看去,上麵印著白虎山莊的徽印,“嗯?就拿到了?”按理這紫金柬貼得是百門盛事結束後才統一發放。
李堇荁搖頭,淡淡道“聞師叔讓我拿著它來請您。”
聞預傑?陌寅抬下眼皮,終於想起這屆百門是長庚峰打理上下內外。於是轉過臉來,手慢悠悠順著放下,重來和顏悅色,和氣道“即如此,我改日再來尋你好好探討下,她該長什麼記性。”
說完便她身姿迤邐施施然揚長而去,李堇荁也隨其離開。
周遭人逐漸散去,直到無人在關注這裡後章涵平才顫抖著手擦拭滿頭冷汗,身後襟衫濕冷一片,卻讓她有了劫後重生的踏實感。
“姑母,您還好嗎?”章岑雪人早已緩過勁來,隻是一直在旁邊不敢出聲,氣都不敢大喘一口。
章涵平僵直著轉臉看她,心中已生不起任何心思,隻氣弱地警告她“你若不想死,日後便給我離坤元峰遠遠的!”
“姑母?”章岑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想要爭辯卻在姑母冰涼目光低下頭顱,不甘不願道“是,雪兒明白了!”
然而身側緊握的拳頭與低垂的陰狠目光,昭示她不會就此罷休!
李堇荁,我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