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摟著她輕描淡寫講述往事的少年人,他從來都懷揣著一顆熱烈的心。
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新傷舊傷重疊,從前她以為是練武留下的,現在才知道,是他一次次為熱血正義留下的。
龍泉縣多年不曾有匪禍,他卻從未往自己身上顯功勞。
即便是有常家的那些人,他們也都隻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啊。
他們便是在那時候與楊慕青李坤相識,也是不打不相識了。
這些年下來,鷹頭寨成了最大的土匪窩,車行裡的人,其實都是寨子裡的人。
青壯年加老弱婦孺共計千餘人,不愧是荊州最大的土匪窩。
楊慕青說寨子裡的孩子從能走路起,就要學拿刀。
他們也隻為自保活命罷了,連活著都要用儘所有的力氣。
當然,除了鷹頭寨還有彆的寨子,有的被壓製著老實行事,收過路費用保過往商戶太平。
也有放縱慣了憋不住的,便如他說的這個,得去講道理。
自古擋人財路者都是死仇,再有狗急跳牆者,各自退一步各自留活路。
真要剿匪,就沒有能剿得乾淨的。
逼急了,那些人再去做什麼?
真急了,誰也說不準。
從前不知這些,沈華柔對他從未有過心疼的感情,如今卻是有了。
“你在外行事多加些小心,萬事切記要以安全為重。”
勸他不去?沈華柔半分沒生過這樣的想法。
賀元淩不是關在家中的雀,他該是翱翔於天際的雄鷹。
自己要做的是支持他,不是為他賀元淩,也不是為她沈華柔。
摟著她的手臂忽然收緊了些,一直都以平淡語氣跟她講述的賀元淩,突然就變了臉。
與剛才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當然,沈華柔完全相信現在不像人的賀元淩才是真的賀元淩。
“你倒是會關心我了,是怕我死在外頭你要做寡婦?”
“胡說八道!”
沈華柔猛地坐起來,與賀元淩麵對麵,用賀元淩從未見過的嚴肅神色看著他。
“以後再不許說這種話。”
從她突然動作的時候賀元淩就愣了,現在還保持著摟她的姿勢橫在榻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想做寡婦,這輩子都不想。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好好活著,完好無損的回來。”
沈華柔是被他的話給刺激了,經曆過那種絕望,她再不想經曆。
此時,賀元淩也弄不清楚他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感受,像是一顆心都被麵前的人兒捏緊了般。
沈華柔又被他抱住,兩人就這麼相對坐著,互相緊緊相擁。
打在她耳邊的呼吸有些急促,“我保證,一定活著回來。
有你這麼可心的嬌媳婦兒在家等我,我絕對不死。
你這麼嬌,我哪兒舍得讓你守寡?
更舍不得把你讓給彆人,隻是想想我就嫉妒到要忍不住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