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老板,想玩大的,明天中午全聚德見。"他鬆開腳,看著滿地打滾的混混,突然對小趙說:"把槍沉到護城河,明天之前把空箱補齊。"
"備車,去前門大街。"他抓起呢子大衣,衣擺帶起的風掀翻了桌角的搪瓷缸,紅糖水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赭色小溪。
"後生仔,聽說你要吃下我哨家五代基業?"六叔的京片子拖得又長又懶,核桃在掌心轉出殘影。
周淮民掏出鋼筆拍在八仙桌上,黃銅筆帽磕出清脆聲響:"不是吃,是救。您老賬上還有三萬斤陳化糧壓著吧?再捂半個月,老鼠都能在庫房開糧店了。"
六叔手一抖,核桃撞在桌角裂開細紋。他猛地抬頭,渾濁老眼射出精光:"你怎知道……"
"您家二小子昨兒在東來順擺升學宴,席間可沒少抱怨。"周淮民拉過長凳坐下,鋼筆在指尖轉出花,"我給您算筆賬——"
他扯過算盤,算珠劈裡啪啦響成一片:"按現行統購價,三萬斤小麥能換回四千八百塊。但要是走我的路子……"鋼筆尖戳在冀中平原,"滄州化肥廠剛到批條,尿素換糧食,一比一點二。"
六叔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茶水濺濕了前襟。周淮民趁機壓低聲音:"您知道現在黑市尿素多少錢一袋?八十!您這三萬斤小麥能換回三千六百斤尿素,轉手就是二十八萬八!"
老者的瞳孔猛地收縮,核桃在掌心捏得咯吱作響。周淮民卻突然收聲,端起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後生可畏啊。"六叔突然大笑,震得房梁簌簌落灰,"說吧,要哨氏多少股份?"
"我要您在廊坊的所有庫房,還有……"鋼筆尖指向老者身後,"那幅《運河漕運圖》。"
六叔霍然起身,太師椅在青磚地上劃出刺耳聲響:"你怎知我有此物?!"
"您祖上給漕運總督當過師爺,這畫裡藏著漕幫暗語。"周淮民從公文包抽出一遝文件,"這是工商局變更登記表,這是糧站產權證明,還有……"他抽出最後一張紙,六叔的核桃"啪嗒"掉在地上。
"同誌對不起!"穿藍布工裝的女孩追出來,馬尾辮在風裡揚起弧度。她彎腰撿飯盒時,後頸露出一截雪白皮膚,像冬日初融的雪水。
周淮民鬼使神差地彎腰幫她,指尖相觸的瞬間,電流順著脊椎竄上後腦。女孩觸電般縮回手,飯盒又"咣當"掉在地上。
"我……我是軋鋼廠新來的化驗員,叫林小滿。"她慌亂地整理散落的飯盒,蒸汽從鋁蓋縫隙鑽出來,帶著豬肉白菜餡的香氣。
周淮民突然想起前世在實驗室聞過的液氮味道,清冽又致命。他接過滾燙的飯盒,虎口被燙得發麻:"我叫周淮民,采購科的。"
話音未落,胡同口突然響起自行車鈴鐺聲。穿中山裝的青年支著二八杠喊:"小滿!電影快開場了!"
林小滿臉色驟變,抓起飯盒就要跑。周淮民卻抓住她手腕,觸感比想象中更細:"你包裡的搪瓷缸在響。"
"你發燒了。"周淮民皺眉,解下圍巾裹住她發抖的手,"上車,我帶你去醫務室。"
"不行!今晚要值班……"
"我已經看見你工作證了,三車間乙班。"他單手扶住車把,長腿跨上橫梁,"要麼現在跟我走,要麼我讓你們車間主任來接人。"
"張嘴。"他掰開安瓿瓶,清甜液體流進喉嚨時,林小滿突然想起化驗室的培養皿——那些被精心照料的菌種,是不是也像她此刻,在某個人的注視下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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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她指尖劃過他虎口的燙傷,"像被火鉗烙過。"
周淮民反手握住她手腕,脈搏在掌心突突跳動:"是開水燙的,剛才撿飯盒的時候。"
女孩猛地抽回手,耳尖紅得要滴血。周淮民卻從白大褂兜裡掏出油紙包,烤紅薯的焦香瞬間填滿診室。
"趁熱吃,退燒快。"他掰開金黃瓤子,熱氣模糊了鏡片,"吃完我送你回宿舍,保證不告訴你們主任。"
"周科長,您瞧見沒?"采購科的小王捅了捅他胳膊,"紅星劇場那位台柱子,今兒怎麼來咱們廠了?"
周淮民抬眼望去,禮堂入口處正站著個穿鵝黃連衣裙的姑娘。烏發用珍珠發夾彆在耳後,露出天鵝般修長的脖頸,裙擺繡著的玉蘭隨著步伐輕輕搖曳,活像從月份牌上走下來的畫中人。
"同誌您好,我是文化宮新來的乾事林晚秋。"姑娘徑直走到他麵前,蔥白似的指尖捏著張介紹信,"聽說您負責這次慰問演出的物資調配?"
周淮民瞥見信紙上"林振邦"的落款,眼皮猛地一跳。這位可是剛平反的京劇名角,前清內務府總管的後人,難怪連廠長都親自起身相迎。
"林同誌要借咱們廠的卡車運道具?"他放下茶杯,不鏽鋼杯底與玻璃桌麵相碰,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按規矩得打報告,不過……"
"不過什麼?"林晚秋忽然俯身,梔子花香混著墨香撲麵而來。她睫毛又密又長,像停駐著兩隻黑蝴蝶,"周科長要是肯通融,我倒是可以給貴科留十張前排戲票。"
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要知道紅星劇場的票早被黃牛炒到五塊錢一張,夠普通工人半個月夥食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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