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摸象也好,就讓我看看你會做些什麼吧。”再度引用了古典拉曼時代的典故,康斯坦丁小聲地說著,追上了前麵當先一步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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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泣。’
‘有誰在哭泣。’
‘我得去幫忙。’
身體不由自主地行動了起來,她像是身處其中,卻又像是一個旁觀者在看著自己行動。
那是什麼?
是誰,在瑟瑟發抖。
像是以前的自己。
孤零零地處在冷冰冰的黑暗之中,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會伸出援手。是的,善舉,有的人會試著做善舉,但沒有一個人的舉動是真的與利益無關純粹發自好意的。從他們笑著的臉上那雙眼睛的瞳孔深處,自己是可以看得出來的。不論藏得有多好,自己都總是能夠看穿他們的目的。
他們總是為了獲得某些回報而行動。
“這是自我滿足的半吊子善意。”有某個十分高大的人這樣說著,那背影即便是如今身高上有所成長了,也依然覺得十分可靠,仿佛可以擋住這世間一切的災難。
“你的所作所為,又與那些造成了這一切的人有什麼區彆呢?”從那雙粗糙的大手當中傳來的溫暖,是確鑿無疑,純粹,而又醇厚的。
然後他回頭,俯視著自己。
那是一雙驚人的眼。
她短暫但卻絕對談不上平淡的人生當中,第一次與這樣的一雙眼睛對上了。
與利益無關,並不是為了自己能夠獲得一些什麼,而做出了這樣的行為。
複雜,與簡單或者天真之類的詞彙毫無聯係。但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那深處的,在最深處的某個地方,她看到了一絲純粹。
你是照進我人生當中的光。
或許有朝一日你會被全世界所指責,但即便是那個時候,我想我也會堅定地站在你的身後吧。
我所想做的,到底是什麼?
她時常會想著這個問題。
隻是單純地追隨著他嗎?
不。
是了。
是因為憧憬著那個背影,所以在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了。在今後的人生當中想必也會遇到與那時的自己相同處境的人兒吧。
那麼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也一定要,像是他那樣。
去成為引導那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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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
瑪格麗特手中的火把,幾乎要掉在了地上。
菲利波瞪大了雙眼,而就連康斯坦丁也少見地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噓——”亨利回過身豎起了手做了個噤聲的標誌,他們幾人穿過密密麻麻的藤曼與樹木來到的地方顯然是曾經的城主府麵前的廣場空地。由於高聳的城主府存在,這裡並沒有長出太大的樹木因而月光得以灑落下來。
而在這皎潔月光所照耀的地麵上,米拉和一匹渾身純白的小馬駒坐在了一起。
但僅僅如此還不至於令眾人驚訝。
正如我們前麵所提及過的,這裡生活著的馬兒在兩千年的時光當中遭受魔力的影響進而產生了變化,它們與一般的馬匹已經有了相當巨大的差距。
所以細細想來,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吧。
隻是即便如此,當一行人看見那頭將頭放在米拉的大腿上,安詳地入眠的小馬駒頭上短短的螺旋角時,他們所感受到的,卻仍舊是任何的言語都難以描寫的震撼。
這世間少有,甚至許多人認為就不在現實當中存在的,傳說中的幻獸。
可即便如此,人們關於它的傳說卻隻多不少。
不知有多少地方的神話將它與惡龍作為對應,區彆於以喚來毀滅召來死亡的黑色惡龍,這純白的馬兒乃是於逆境之中帶來光明的,純粹的希望象征。
而此時此刻,它就這樣安詳地,四足跪地,將下巴放置在白發少女的大腿上,欣然入睡。
“或許我們的運氣並不算差到了極點。”正如魔女的傳說和龍這些東西一樣,獨角獸在拉曼人民心中的形象也是極為深入的。
在整支隊伍都遭受極大打擊,士氣低落的現在,能夠麵見傳說中作為希望的象征,哪怕這隻是虛假的自欺欺人,也終究會給予人們前進下去的動力。
“”康斯坦丁望向了亨利,而賢者沒有回頭,隻是直直地望著互相依偎著陷入沉睡的米拉和小馬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