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知道展光風和鄭端允關係的人不在少數,這時候都屏住呼吸看展光風如何應對。
鄭端允目光也向展光風看來,展光風給了對方一個安心的眼色,慢慢地走到鄭端允身前,抬頭凝視著曹由校。緩緩地道“也許在這裡所有人看來,因為她父親的緣故,所以她該死,對於他父親的行事,我也無法解釋什麼。但是對於我而言,她有恩於我,我曾發誓要護她平安。即使做不到,也不會讓她死在我前麵。所以你們要殺她,先殺我吧”。
靜,死靜。所有人都沒想到展光風根本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也不反抗爭執,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馬娟看了趙大江一眼,此刻發生的事情明顯出乎趙大江的預料,大江的眉頭不由得緊緊皺在一起。
這一刻,鄭端允已經是淚流滿臉,“他沒騙我,他真的做到了”
施風雷夫婦臉色變得有那麼難看就那麼難看;施伴安緊張的手心裡都是汗;施霽月驚愕了,她突然有點羨慕那個命裡就會成為自己死對頭鄭端允了,一輩子遇到有一個這麼對自己的男人,夫複何求?
“展兄弟,我沒聽錯吧?你要護著這個女子?能告訴大家為什麼嗎?”曹由校冷冷地道,內心卻激動不已,他腦海裡曾閃過無數的展光風辯解的畫麵,他甚至都想好了各種應對語句,偏偏這個對手根本沒有打架的勇氣,直接就投降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展光風依然平靜地道。
聽到展光風如此無理的回答,曹由校暴怒。
“要是你沒什麼好說的,我來替你說吧。從這個妖女進來那一刻,我就發現你們有奸情了,你之所以這麼護著她,無非是貪圖此女子的美色而已。”曹由校厲聲喝斥道。下麵有人忍不住拍手稱快道“罵的好,這樣好色之徒不配姓展。”
“沒有你想象那麼肮臟,我可以對天發誓,從未奢想過可以與她在一起”展光風語氣依然平靜道。
“哈哈,說的真好聽,但誰信?”曹由校死死低盯著展光風繼續道“要是你身邊的女子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沒準我就相信了,但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曹由校手指著鄭端允厲聲道“她是禍國殃民林媛媛的女兒,也是傳說中明年必奪胭脂榜首魁的鄭端允。若你不是貪圖她的美色,為何要背叛你的國家、你的朋友、你的施伯伯施伯母。而且……”說到這裡,曹由校故意停頓了一下,有深意地看了施霽月一眼才繼續嗬斥道“而且,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裡還有你未過門的妻子——施霽月,我知道,這些年為了你,她拒絕了多少人的求親,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她?”
所有人都愕然了,施霽月嚴重流露出滿是驚訝的眼神,她實在沒想到曹由校居然在大庭廣眾下說出她和展光風婚約的事情。大廳裡除了施風雷眾弟子知道兩人的婚約外,福王帶來的手下很多都不知道婚約這事的,所以很多人不禁議論起來,大廳一下子變得亂哄哄的。一直麵無表情的湘王,此刻也不由得動容。
王寧和傅玉這些暗中喜歡施霽月的弟子,心裡歡喜——他們巴不得這個公共的情敵難堪,最好當場把婚約給毀了。
展光風默默地低下頭,沒有說什麼,漠然地接受所有人的指責。
作為曹由校的心腹,曹由校上山之前已經跟蔣集謀說了目的——就是逼迫施風雷終止婚約,這一刻蔣集謀看到時機成熟,馬上上前一步,對施風雷拱手道“施都督,你宅心仁厚,對兄弟忠肝義膽,但從剛才展光風和鄭端允表現出的親昵態,兩人絕對有奸情。這事情畢竟涉及到您女兒的終生幸福,所以都督應趁福王、湘王在此為您做主,在今天終止這段婚約,旁人也不可能說什麼,還望都督三思啊……”
“中丞大人說的對,都督不要有太多的心理負擔,有本王給你做主,其他人不會說你半個字不對”福王柔聲道。
福王話畢,頓時又引起一片喝彩聲。
“我和霽月都相信光風哥哥,鄭端允知道光風哥哥的存在不過兩個月時間,光風哥哥護著她是為了報恩;他們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發聲的正是施伴安,此刻她語氣堅定地大聲道。與胞妹霽月相比,施伴安的心思要單純的多,不會考慮太多。
看到說話的是施伴安,曹由校不由得一怔。但旋即搖頭歎氣道“我早聽說安安妹妹心思純潔,涉世不深,所以不知人心險惡。你作為施霽月的姐姐,需要為自己的妹妹好好著想”說完,看向一旁發呆的施霽月。其他人也跟著曹由校的目光看向施霽月。
施霽月此刻麵如寒霜,當看到自己成為所有人焦點時,想起昨天光風說過的話,暗歎“也許現在終止婚約正當其時”。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階段了,她本想站出來說幾句,順勢把婚約給解除了,但是不知為何,小時候他們兩人一起玩耍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讓她一時不知如何說話。
施霽月表麵看來她是一個殺伐果斷的冷豔女孩,但小時候錦衣玉食、大家閨秀式的生活在她骨子裡刻下了軟弱及順從的一麵。要不是魏國、及家園遭逢大變,她也許不會習武。這個時候,內心的傳統的順從思想開始起作用,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父母,道“月兒但憑爹娘做主”。
這句話一說,大家已經知道施霽月的態度了,曹由校內心欣喜若狂,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徐芳芳看到女兒求助的目光,心裡也很亂。雖然她從小很喜歡展光風,卻更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委屈,但這樣的事情畢竟需要男人拿主意,因此也向施風雷時使了一個眼色,並點點頭,意思是“事已至此,為保護女兒,是時候終止這個婚約了……”
施風雷已經從妻子眼神中讀出了對方的意思,麵色痛苦,沉吟不語。
“施都督,本王知你素來重信守義,但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月兒妹妹嫁給此人嗎?”曹由校望著施風雷,逼迫施風雷表態。
施風雷眼睛慈愛地看了施霽月許久,然後望向展光風,展光風內心充滿愧疚,與施風雷眼神觸碰後,裡麵已經灌滿了淚水,很快低下頭,逃避對方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等施風雷的決定,施風雷的拳頭開始攥緊,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很多人的心臟都像提到了胸口。
良久,施風雷一咬牙,好像下了決心死的,他躬身向曹由校深深行了一個禮道“福王,很抱歉我的家事給您造成了困擾。展師弟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兩家人親如一家。風兒、月兒他們兩個的婚約是我和展師弟在他們未出娘胎前就定下的。國破前,他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要不是有戰爭,他們現在應已完婚。風兒雖然我有十年未見,但他從小我就認識,他的品性我很了解,也很放心。”
曹由校嘴巴一動,想說話,但施風雷不給這個機會,用悲切緬懷的語氣道“我和展師弟情同手足,當年若非是他死命相護,這世上早已沒有我施風雷這人了。展師弟失蹤這麼久,估計也凶多吉少。本來,作為長輩,我應該承擔起光風的養育責任的,但馬嵬坡一戰後,我身負重傷,耽擱了尋找風兒的事情,最後導致弟妹客死他鄉,風兒的教育也耽擱了。今天這樣的局麵,不能怪一個失散多年的孩子,完全是我失職所致。我施風雷若在這個時候悔婚,叫我以後如何有臉見展師弟於九泉之下?所以,今天風兒的錯,我願一力承擔。施家絕不悔婚。”說完這些話,施風雷已經老淚縱橫。在場大部分人無不動容。
徐芳芳聽到這裡,想起以前師兄妹在一起開心日子,眼睛也不禁紅了,心裡也打消了退婚的念頭,暗自下定決心。今日事了,必須加強展光風的教育,把遺憾給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