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這裡我修為最高,且我主修土係源術,心性沉穩遠超你們,我去闖陣把握最大。”
明王說完,在眾人關切與擔憂的目光中毅然邁上了石階。
一步,兩步,三步,明王的精神力集中到了極致,時刻提防著可能出現的異象,他的冷汗一滴滴從額頭滲出。
青玄畢方等人在台階下也是看的緊張不已,都替明王捏了一把汗。
就在這種極度緊張的情緒中,半柱香過去了,明王走完了石階。
他以一個極為古怪的表情轉身看向台階下的眾人。
眾人也都抬頭看著他,相顧無言。
…………
冬夜的寒風吹過,微冷。
尷尬、離譜、莫名其妙!
說好的禁製迷陣呢!?說好的尋常靈武境也會困死在其中呢?
就這麼走上去了?難道這些都是幻覺嗎?
明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朝著青玄他們一招手,示意他們也上來。
“啊?哦哦!”
青玄等人得到召喚,試探著一步步走上台階。
走著走著,他們發現確實沒有什麼異常,心性單純的小眉甚至已經在台階上來回的奔跑撒歡了。
這一次,眾人隻用了之前明王一小半的時間,就全部到了山頂。
明王看著他們一個個走上來,內心有無數句臟話想罵出來,他的心裡巴不得此刻的一切都是幻覺。
是哪個缺德的家夥以訛傳訛編造的情報!
當初他踏上這個台階有多豪邁,有多決然,此刻他內心就有多尷尬。再聯想到剛剛自己每一步都走的那麼的慎重,這種感覺……
簡直……
“咳咳。都上來了吧,那大哥,要不,你看,我們分頭找找?”
青玄看見明王那張扭曲的老臉,適時地化解尷尬。
“好,大家兩人一組,分頭搜尋,一旦發現目標,以響箭為號,切勿輕舉妄——”
嗑——啪嘰。
明王的話被一個物品撞翻後摔落在地的細小聲音打斷了。
朱雀閣人麵麵相覷。
“聲音……好像是從那邊那個屋子裡傳出來的。”
一個黑衣人指著前方一個古樸的石屋說道。
“青玄,畢方,你們斷後。老喬、老郭,你們跟我打頭陣,其他人居中策應。”
明王快速安排眾人呈戰術陣型謹慎地前進。
“明王大哥……”
在向石屋前進的過程中,金鳶似乎一直有話想跟明王說。
但明王每次都以手指噓聲阻止了她,並向她投去了“行動之中請不要說話能不能專業一點”的眼神。
眾人來到石屋前,迅速地將其包圍,然後按明王的手勢指揮,一名靈武境帶領兩名真武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三個方向迅速突入。
然後他們成功抓獲了正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尋找食物的徐林。
徐林剛剛醒轉過來沒多久,又不幸地落入了這群黑衣人手裡。
他認得他們,就是這幫人,殺死了江源、李櫟以及其他所有的同窗。
徐林自知自己是逃不掉了,他雖然感慨自己終究難逃一死,感慨自己辜負了老劉頭的托付,感慨自己沒來得及去實現諸多想要做的事。
但此時的徐林已經真正的不懼死了。
他被一個黑衣人一隻手就反剪了雙手製服在地,但他還能罵。
他從小崇拜的各位貞潔烈士此刻紛紛靈魂附體,反正都要死了,慷慨就義,寧死不屈,我徐林還是做的到的!
於是徐林對這些黑衣人開始破口大罵,挨個問候祖宗十八代。
明王看著這個如同被擒獲的母雞般撲騰、滿嘴臟話的天碑學院學子,回想剛剛自己的一係列戰術布置,他的胃都有些絞痛了。
他突然想起剛剛金鳶好像打算跟自己說什麼,於是問道。
“金鳶,你剛剛是不是有什麼要事與我商量?”
“明王大哥,我剛剛隻是想提醒你,這個漏網之魚是個文弱書生,所以不用如此緊張。”
明王怔怔地看著金鳶,腦子一片空白。
你為什麼不早說啊……
明王聽見了自己心裡的歎息。
“大哥,搜到了這個。”
郭援從徐林的學士袍裡掏出一個金屬牌,交給明王。
“確實是臨淵閣的信物,裡麵還有一封密信,看來,這個學子才是信鴿。”
明王沉默了一下,對郭援點了點頭,郭援心領神會,而其他人則仍在自顧自地交談。
“好在這個學子手無縛雞之力。不過他是怎麼活下來還能穿過天碑林迷陣的?”
“彆提迷陣了,或許那個迷陣壓根就不存在,隻是一個騙人的煙霧彈罷了。”
“嗯……”
徐林罵累了,他被摁倒在地,他聽著這群黑衣人在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的腦子嗡嗡作響,他感覺全身的血都在朝腦袋上湧。
這群殺手,他們殺了這麼多人,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此刻卻好像在商量什麼正義的事業一般。
呸!真是惡心!
徐林還想罵什麼,卻看見一個黑衣人拿著一把短匕朝自己走來。
那個人蹲下身,抓著徐林的頭發,把徐林的脖子露了出來。
“對不住了孩子,忍著點。”
說完,寒光一閃,徐林的脖子上一陣劇痛。
他感覺有什麼滾燙的液體快速噴出了體外,很快這種又鹹又熱的液體就衝進了他的嘴裡,衝進了鼻腔裡。
他被嗆得涕泗橫流,下一刻則是強烈的窒息感,他忍著劇痛拚命的呼吸,窒息的感覺卻沒有一點緩解。
很快,他的視線與聽覺就模糊了,他覺得腦袋無比的沉重,他的身體迅速地變冷。徐林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了,再下一刻,他連脖子上的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徐林的眼前徹底黑暗,就仿佛被踢出了這個世界的門外,被放逐到了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地方。
這個地方,為何如此的熟悉?
好像來過不止一次了。
上一次,我從這裡跑了出去,徐林回憶著。
但這一次,他有點累了,他不想出去了,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感覺不到,其實也挺好。
我真的儘力了啊,徐林對自己說道。
我隻是一個從小身體不好的讀書人,這種打打殺殺,我能怎麼辦?
徐林徐林,其徐如林。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能夠慢慢來,慢慢長大,慢慢生活,慢慢變老。
但是抱歉啊,父親,我這次可能要走在你的前麵了。
是不是太快了點……又沒達到你的期望呢……
…………
“汝竟不欲求生?”
那個有點熟悉的聲音響起。
但徐林卻像是缺瞌睡的人被吵到了一樣揮了揮自己不存在的手,翻了個身。
“…………”
“罷。”
那個聲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