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遺錄!
“混沌、虛無、黑暗……”
“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受不到……”
“對不對?”
“……”
“說話!這裡是不是這樣!?”
“是、是,是這樣。”
“呆在這裡是不是很痛苦、很絕望!?”
“是、是,是痛苦、絕望。”
“你想不想呆在這裡!?”
“不想,不想。”
“很好。那你繼續反省吧。”
“啊?又來?過分了啊!”
“喂!喂?”
“喂……”
那個憤怒的聲音又消失了……
仿佛故意折磨一般,每一次徐林在黑暗虛無中呆的受不了了,這個聲音就會出現。
“他”先是對著徐林一頓責問,一頓譏諷,隨即又消失。
留下徐林獨自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繼續反省。
這樣不知循環了多少次。
徐林明白,這是那個“存在”對他的懲罰。
那天夜裡,他為了打死那個殺害張家村全村人的凶手,肆意揮霍了“他”的力量。
不計次數的死去又複活,不計次數地穿越那道“門”。
置“他”的警告於不顧。
現在,那個出口被關閉了。
那個白色的光點,回到自己身體中的出口,消失了。
徐林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虛無空間中反省了多久了。
不過,徐林多少有點明白對方這麼做的用意——為了讓徐林感同身受一直處於這片空間的痛苦,“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徐林還記得,第一次進入這個黑暗虛無之中時,正是這個聲音為他打開了那扇“門”,開辟了那個白色光點的出口。
某種意義上,那個“存在”確實是自己的恩人,他救了自己。
如果徐林揮霍掉的力量,是那個“存在”的“積蓄”,那徐林的做法就有點不厚道了。
相當於彆人不忍心看你挨餓,喂你一口飯吃,你卻把彆人的碗搶過來,把碗裡的飯吃完了,讓彆人挨餓。
徐林想來想去,決定向那個“存在”道歉。
“對不起!是我錯了。”
“我不該不聽你的勸,不該隨意揮霍你的力量。”
果不其然,沒有任何回應。
但徐林沒有氣餒,他知道,自己犯的錯誤肯定沒那麼容易被原諒。
他又繼續數落了自己很多遍,痛陳自己犯的錯誤,表示一定痛改前非。
徐林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地罵了自己至少有一百句,就快把自己說成是一個不仁不義,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十惡不赦之徒了。
那個聲音依舊沒有回應。
“喂?你在聽嗎?”
“不在嗎……”
“哎!痛快點吧,彆婆婆媽媽的了。大不了,你的損失,我補償給你。”
不知是那個“存在”的耐心正好到了,還是徐林的話觸動了他的關鍵點。
那個聲音終於回應了
“補償?你能補償什麼?”
“誒?你在啊?那太好了!來了就彆走了啊,有話好商量嘛。”
“……廢話少說。”
“咳!那我們說說補償。你要我怎麼補償,我就怎麼補償,條件隨你提。”
徐林心裡想著,這個人應該不會害我。再說了,我現在死人一個,如果一直困在這裡活不過來,相當於什麼也沒有,既然如此,又有什麼舍不得的代價呢?
“嗬嗬。隨我提?你連‘命’都保不住,你有什麼能補償我?”
徐林被他這話一激,有點不服氣了。
“就算……就算現在沒有,不代表我未來沒有,‘莫欺少年窮’啊!”
“‘未來’麼……”
那個聲音似乎陷入了思考。
“‘未來’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也罷,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是,你必須向天道立誓,‘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再違背我的意誌。”
“‘無論發生什麼事’?這不太好吧,萬一你讓我乾傷天害理的事,要我當個危害世間的大魔頭,那我可不能答應你。”
徐林也不是個傻子,他覺得對方這個條件,看似可以輕鬆答應,但實際上是個火坑,不能隨隨便便往下跳。
“……”
“…………”
那個聲音沉默了。徐林覺得,一定是自己的火眼金睛識破了對方的陰謀,讓對方啞口無言了。徐林剛開始有點得意,對方的罵聲便劈頭蓋臉地來了。
“你是不是有病?”
“就你這德行,還想當‘大魔頭’?”
“你覺得你自己配嗎?”
“我要是為了控製一個替我做壞事的人,我會找你?”
那個“聲音”對著徐林一頓連環臭罵,看樣子,他真的是被徐林之前的各種行為給氣壞了。
這個聲音最初時那種神秘、高深、超然於世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如今他的感覺,讓徐林覺得……有點像梅蘭鎮上常常罵街的潑皮……甚至有點像老劉頭。
“呃……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是,你這樣不明不白的條件,我也不可能隨便答應啊。”
“哼!既然你毫無誠意,多說無益。”
那個“聲音”說著,感覺想要結束對話。
“等一下!不是我沒有誠意……大家講道理,你至少要把你是誰,你打算做什麼,還有這裡究竟是哪裡,你口中一直說的‘力量’是什麼,告訴我吧?”
徐林堅持討價還價。
“…………”
麵對徐林一連串的問題,那個聲音又沉默了,這一次,他似乎思考了很久。
“也罷。與其讓你一直稀裡糊塗地浪費我的力量,乾脆告訴你所有的一切吧。”
“好啊、好啊!”
聽到對方要公布答案,徐林恨不得拿出一卷紙來好好記錄一下。
“首先,你應當聽說過‘聖族澤世’的故事吧?”
“當然,《天衍錄》裡有記載,任何一個天碑學院的學子都讀過那個傳說故事。”
“嗬……上古聖族,可不隻是傳說,聖族是真實存在的。而我,就是上古聖族遺留在九州世界最後的守護者。”
“什麼!!?”
這個身份,猶如一塊巨石,激起了徐林內心的千層浪,此刻他如果有形體的話,可能會一蹦三丈高。
“你沒聽錯。我,就是最後的上古聖族。”
上來就這麼勁爆嗎?徐林腦子有點嗡嗡的。但是,跟書上說的不一樣啊……他立刻提出了質疑。
“可是如果傳說是真的,聖族不是應該全都已經飛升神界了嗎?你怎麼還會留在這個世界?”
“不錯,除我之外的聖族人,確實飛升神界了。但是我留下來了,這就必須要說到另一個故事——上古‘四族大戰’。”
“上古‘四族大戰’?”
“正是。你進入過須臾之間,想必聽說過‘縛誓者’吧?”
“我確實聽過這個名稱,當時那個空間裡的李孚先師,曾對我提及過。”
“‘縛誓者’,顧名思義,就是被束縛在誓言中的人。而這個誓言,則是上古‘四族大戰’的最終一戰中,妖族大祭司以所有妖族與獸族死亡時的怨念為力量之源,向天道許下的誓言。”
“這個誓言以所有妖族、獸族的地魂不入輪回為代價,讓他們的天魂凝聚不滅,永遠保留那一份因果與記憶,然後換取天道在每一千年都誕生一個滅世災星。”
“這個滅世災星將會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他也將毀滅所有人族,這就是‘縛誓者’。如果這個千年裡‘縛誓者’的滅世行動沒有成功,天道就會啟動下一個千年輪回,直到人族徹底滅絕。”
徐林聽到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整個人都呆住了。
“所以……因為不入輪回,妖族與獸族便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隻為了換取跟人族同歸於儘?這……這……也太狠毒了吧?有這麼大的怨念嗎?”
他不敢相信,原來上古時代,竟然發生過這種事情。
“的確異常狠毒。所以,與其說這是個誓言,不如說是一個永世的詛咒。”
“然後……你作為聖族的一員,是為了留下來保護人族不被這個‘縛誓者’毀滅的?”
聽到徐林能夠理解,那個聲音似乎也溫和了一些,他繼續解釋道
“不錯,正是如此。隻可惜,我們發現這個詛咒時,已經太晚了。我的族人已經全部都在離開的過程中,最後關頭,他們把力量分給了我,隻留下了我一個人守護這片世界。”
“此後的無儘歲月裡,每次我與縛誓者戰鬥,雙方龐大的力量都會引發九州的天地異變和災難。儘管我最後都能擊敗縛誓者,讓人族文明不至於斷絕,但人族文明也會因為大災變重新倒退到最原始的狀態。”
“同時,相比縛誓者每一千年都以完整的力量卷土重來,我的力量卻在一直消耗、衰減。為了完成保護人族的使命,我必須在力量徹底消耗殆儘之前,教會人類擁有自保的力量。”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徐林深以為然。
“所以,我在五千年前的那次危機中擊敗縛誓者後,就尋遍九州,招收了當時人族中最優秀的七位天才成為我的弟子。我將我的力量分給了他們一部分,並幫他們尋找到了可以遠離九州世界災禍的七處洞天福地。”
徐林聽到這,心中一驚,難道!?
“你說的不會是……”
“不錯,就是你們世外修行界的鼻祖,‘七福地’的前身。”
我的天啊……
這個神秘的“存在”,自稱“上古聖族”的人,居然是七福地的共同始祖!?
這也太太太太厲害了吧!?
“但是,創立了‘七福地’之後,隨著九州世界的修行者不斷增加,人族內部的力量卻開始失衡,甚至在修行者與非修行者之間爆發了不亞於滅世危機的戰爭。為了阻止這一情況再度出現,我在四千年前那次滅世危機之後,又領導創建了四個鎮守四方,維護人族世界秩序的組織,將修行者與非修行者儘可能地隔離開。”
“你是說……四聖閣!?”
“沒錯。因為我把從四位天域守護那裡借來的力量分彆存放在了四個組織中,所以他們的組織便以這四位天之守護神命名。”
“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原來四聖閣也是你……”
“之後,我又發現,僅僅有修行者的力量還是不夠。因為每次用武力手段驅逐縛誓者,都會間接對九州文明造成傷害,導致人族文明始終在止步不前。所以,我在創立完四聖閣之後,便開始思考不動用武力解決縛誓者的方法,並著手為非修行者的人族留下最初的聖族文明遺產。”
“我找到一座天地靈氣最濃鬱的大山,運用天地源氣開鑿山壁,留下聖族文字,傳承聖族的先進文明……”
“等一下!你該不會想說……天碑林也是你留下的吧!?”
徐林已經有點受不了這一記又一記的心靈暴擊了。
“不錯,我花了將近八百年才雕刻完成全部的石碑,這時又臨近了縛誓者的輪回之期。但當時我剩餘的力量已經不足以對付縛誓者了。”
“幸好,我在人族中找到了一位千年難遇的天才,他能夠在我的引導下,逐漸學習聖族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