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這種東西,還講什麼道義。
等到把你劉焉乾掉,區區西南夷而已,難道還能是我吳國的對手嗎?
洛楚抬眼望了眾人一眼,而後緩緩說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若劉焉真的前往征討西南夷,我軍便按兵不動,等蜀中戰事結束後再進攻。
本公此意已決,諸卿不必再勸。”
洛楚的聲音中滿是不容置疑,這是他極少展現的態度。
在吳國的臣民眼中,洛楚是個善於納諫的人,但如今卻如同冰冷的鋼鐵。
麵對這種狀態的洛楚,眾人自然接受他的命令,如今的吳國終究是洛楚為主。
見到眾人皆離開宮中,洛楚微微皺了皺眉頭,而後歎了口氣。
在如今的吳國中,他算是保守派,而隨著吳國逐漸變強,激進派越來越多。
曾經支持自己的吳郡六姓中也有一些二代屬於激進派,比如陸氏的陸遜,就發出過要見識見識天下英傑的豪言。
如今自己的威望高,還能夠短暫壓製一番,以後如果整個吳國都是激進派,那即便是洛楚也改變不了吳國的戰略方向。
……
話說蜀國使者將洛楚的話帶回蜀國後,劉焉得知洛楚果然如同張鬆所預料的一般不再進攻蜀國,當即大喜,朗聲笑道“子喬果然有能啊,若是吳國不出手,此番我蜀國無礙。
這些夷人不在山中苟活,竟然敢集結起來進入我蜀國之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該要讓他們重新感受一下,曾經的中原天兵的強大了。”
張鬆有奇謀,不僅僅會理政,在謀略上同樣是一把好手,當即說道“大王,西南山地中多瘴氣毒物,若是在那些山中作戰,我軍極有可能陷入埋伏中,或者生出瘟疫來。
況且那些夷人終日在山間打獵,最是擅長山地作戰,靈活至極,我軍恐怕不是對手。
臣以為,若是能誘敵深入,使夷人進入平原,那我軍定然能輕而易舉的克敵製勝。”
劉焉沉吟了一下,覺得張鬆說的有些道理。
但他思索了一番說道“子喬,若是放任夷人進入平原,定然會對我蜀國的土地造成傷害,寡人曾經聽聞,傷人於敵國中乃是戰爭中的上等,如今我軍卻主動放任夷人入境,是否不妥啊?”
張鬆聽的簡直想罵娘,主動布下口袋陣將其放進去和不得不讓對方進來,這能一樣嗎?
不懂就不要多說話。
心中懷著如此多不滿的想法,張鬆略顯潦草的臉上卻並沒有顯現出來,反而露出一切儘在掌握的表情安慰道“大王。
您所說的有道理,但臣以為,隻要能大幅殲滅夷人,些許損失是值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不放出誘餌,魚兒又怎麼會上鉤呢?
大王乃是明主,想必明白這個道理。”
劉焉依舊有些猶豫,張鬆直接下了狠料,沉聲道“大王,若是大軍進入山中與夷人遭到損失,那之後不僅僅是吳國,恐怕就連漢中張魯都阻擋不住了。
您可要三思啊。”
這話一出,劉焉立刻同意了張鬆的辦法,對蜀國來說,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張鬆領命走出大帳外,聞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馬糞味道,以及廚藝很差的煮飯味道,他心情很是複雜,暗道“劉焉實在不是英主,他的兒子劉璋,更是不成器,恐怕就連守成都做不到,我這一生本領,難道都要在蜀中蹉跎嗎?”
想到這裡,張鬆就有些哀怨,他身懷大誌,想要做出一番功業,結果卻在此蹉跎,真是讓人唏噓。
張鬆邊走邊思索著,“劉氏保有益州的時間恐怕不會長久,該要尋找誰作為未來的主君呢?
吳國嗎?
公子楚的確是一個好的主君,但他的兒子不是吳國繼承人,這是個大問題,蜀中士族到了吳國中,還能夠得到足夠高的地位嗎?
我進入了吳國中能夠成為決策的人之一嗎?”
張鬆左思右想,不知道該要選誰,如今天下值得投效的人就那麼多,實在是不好去找啊。
劉焉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略有些拉胯的表現,麾下的第一文臣竟然準備拋棄他去投靠彆人了。
……
蜀國和西南夷之間的這一場戰爭,並不引人注目,甚至在中原諸侯眼中,這不過是小打小鬨而已。
但對蜀國來說,這卻至關重要。
尤其是對劉焉來說,這甚至關乎著他未來的曆史評價。
他這一生按部就班的升遷,沒有什麼過錯,也沒有什麼大的功績,在史書上會是平平淡淡的一個官員,甚至不一定能夠上得了史書,隻會在彆人的傳記中記上一句,提上一嘴。
於是在有了稱王的機會時,他毫不猶豫的稱王,一個稱王的人,一定會被記錄在史書上。
但史書上的評價,那就需要自己去爭取了。
洛氏記史,很重要事功,其中有內功和外功之分,打蠻夷就是典型的外功,基本上都要大寫特寫。
如今有這個機會,劉焉當然不會錯過。
然後他就病倒了。
突如其來的疫病掃過雙方的軍隊,劉焉想要回軍成都,但他感受了一番身體狀況,根本就來不及,隻能在半睡半醒中,讓張鬆主持接下來的戰役。
他則在軍中接受醫者的治療,但他本就上了年紀,最終還是沒能撐住,在臨死前他決定留下一些話,以便日後記錄在史書上。
於是將眾人集結起來,將心中思索了許久的話,在眾人麵前講出。
望著群臣麵色各異的神情,劉焉卻有些欣喜,甚至就連身體的痛苦都減輕了一些,這些人的反應證明這番話真的很好。
又交待了之後蜀國的繼承問題,劉焉便在一個夜間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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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焉宗親貴戚,少有聲名,卓然於劉氏間,值靈帝時,聞益州有天子氣,遂狡言以放益州,入益以來,臣民鹹和,蜀中殷富,頗有興盛相,焉亦常自樂矣。
諸侯相王,焉亦屬之,旁疑之,焉曰“白馬之盟,非劉而王者,天下共擊之吾乃皇親,為王適宜,豈若亂賊有不軌之心乎?”
遂以蜀為號,建製道寡。
建安中,討夷染疫,猶不退卻,謂益州臣曰“素王曰‘王道不偏安,夏夷不兩立’,吾命輕如鴻毛,諸夏重於泰山。”
遂薨,蜀中皆服白治喪。——《後漢書·劉焉劉表劉虞袁術公孫瓚列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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