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些時日的交鋒中,這個問題就已經顯現出來了,新學黨人的軍隊甚至需要督戰隊壓著才能不崩潰,在軍隊中自發的逃亡者太多了,而這些人在麵對洛氏時,隻要他們發現,身邊和他們一樣的人很多,隻要他們知曉,素王真的在天上看著他們,死亡不是一切的儘頭,很容易就會變成倒戈一擊的人。
當對陣的兩支軍隊,其中一方突然出現扔下槍向義軍奔來的身影時,戰場的氣氛和局勢就徹底的改變了。
當戰場上出現成建製的投降時,這場戰爭就徹底變了模樣。
當戰場上出現“長官借你頭顱一用”時,秩序就徹底崩潰了。
舊秩序的崩潰是如此的快速,新秩序的建立又是如此迅速。
“願意遵從洛氏的命令,討伐洛陽的新學黨人!”
無數臉上帶著激動興奮的少年這樣說著。
追隨洛承運而來的當初眾義軍首領簡直如同觀望神明一樣的看著洛承運。
洛承運隻是昂然道:“現在你們站到正義一方了,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將槍口對準新學黨人,我們站在一起,圍在洛氏的旗幟下,去創造新世界!”
在漫天的歡呼聲中,在震天的吼聲中,穿著不同衣裳的軍人圍坐在一起,度過漸冷的黑夜,在晨曦初升,天際的光亮起時,沿著筆直的公路向洛陽進發。
他們唱著歌!
歌聲前所未有的嘹亮!
……
有人歡喜有人愁,洛陽中可謂是一片雞飛狗跳,正麵戰場的大潰敗讓人不敢置信,但現在誰都能看出來,現在是真正的大勢已去。
“去長安!去長安!”
大統領真是一刻也不想在洛陽多待,先前的豪言壯語本來就是騙人的,他哪裡會去管彆人死活,隻要他能逃走,一切都好說。
他的心腹之一同時也是佐貳官急聲道:“大統領,現在是長安不妥啊,自古以來失去洛陽之後,哪裡有能夠在長安苟活的呢?
秦國被關東諸侯滅亡,漢戾帝也被靖難諸侯推翻,漢光武帝劉秀在關東加冕,失去洛陽是保不住長安的,我們不能去長安,而且去長安要走陸路,需要準備的時間長,路途緩慢,我認為現在從洛陽乘船前往荊州或者直接入蜀才是正路,如果事有不逮,我們還能一路往安南而去。”
林生一聽心中暗罵,這狗東西真是壞事,要是真的從水路跑了怎麼辦?
長安是大統領讓他安排布置的,那去長安的路上,一定是讓他來護送,而且很可能和大統領同吃同住,去關中要經過崤山,林生認為那裡是最好的動手地點,要是他能抓到大統領,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這樣的大功,他怎麼可能就讓它跑了,所以他堅決反對大統領從彆的地方跑路。
心中這樣想著,他不等佐貳官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同樣急聲道:“大統領,千萬不要聽他妖言惑眾啊,諸夏的帝都洛陽第一,僅次於洛陽的就是長安,如果失去了二京,那新學黨人所建立的國度,誰還會承認呢?
難道要一輩子躲躲藏藏嗎?隻有前往長安,我們依靠堅固的城池防禦,在洛陽以西還有廣袤的土地,我們還能東山再起,和那些該死的關東叛逆一決高下。
卑職願意率領中央軍最後的精銳去為您斷後,一定會將關東叛逆拖在洛陽城外五十裡,至少五日,給您留足撤退的時間。”
“林生你放屁!”
佐貳官直接急了,“就你的能力也配擋住關東叛逆軍?八十萬中央軍連三天都沒擋住,就憑你能擋得住五日,你忽悠誰呢?”
林生也不甘示弱,厲聲道:“我麾下的士卒,都是給了高待遇,忠心耿耿,可不是那些壯丁兵能比的,我看你就是想看著黨國亡國,就是個奸臣,還請大統領砍了他,以儆效尤!”
大統領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去長安,他總覺得這次失敗不是他的問題,他明明是最為卓越的人傑,怎麼可能就這麼一敗塗地呢?
如果不是底下的人不聽命令,如果不是底下的人太過於無能,他怎麼可能會落到現在的地步,現在那些不聽話的人都死了,隻要他去了長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隻要他去了長安,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佐貳官有些絕望,但麵對這樣的結局,他竟然不是太意外,這正是大統領能做出來的事情,大統領一直都在埋怨其他家族在吸國家的血,在殘酷的壓榨百姓,在大搞各種內部交易,但其他人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為大統領才是做的最狠的那一個,他才是新學黨高層公認的第一黑心之人,隻不過他比較會裝而已,但身為佐貳官,他又有什麼不知道呢?
若是洛承運知道發生在洛陽城中的這一場精彩大戲,一定會撇撇嘴,他哪裡也去不了,必須要留在洛陽看最後的一場大戲,最後一場煙花。
幾乎沒有人知道,有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了洛陽城南不遠的一座小山頭上。
天氣漸漸轉涼,洛陽中已經是落葉滿地,這裡自然也是草木枯萎,深秋已至,正好秋雨森寒的季節。
“那是什麼?”
有人指著天上驚呼著。
有一朵雪花飄落了下來。
是晶瑩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