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隻能保證殿下的肉身,百日不腐。”
荀霽茫然的凝望著瓷瓶“殿下,早就算到,這一天了嗎?”
洛錦霜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天在長公主府,殿下請她給西寒楓送去京城暗道的地圖,幫對方逃離,又聯係葉老,詢問有什麼法子,能讓屍體不腐爛。
殿下想用自己的死,平息百姓的怒火,杜絕任何人,為穩定民心,將荀霽交出去處死。
她本不同意,可殿下說——
“霜霜,這是我回家的路吖,相信我,我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活著噠。”
“我們,要保密哦。”
同為異世之人,亦是唯一的朋友,她,如何拒絕?
見洛錦霜陷入了沉默,荀霽抓著瓷瓶起身,沒有追問,微頷首“謝謝”
洛錦霜一怔,歎息的闔上了目。
眼角流淌下晶瑩的淚水。
“願您,安康。”
飄散在風中的話,不知是對荀霽所說,還是對那再也聽不見的小姑娘的祝願。
長公主府,西苑的臥房。
荀霽溫柔的將小姑娘放到床上,把瓷瓶裡裝的那枚藥,小心的放進了她的嘴裡。
隨即,替她卸掉冰冷黏膩的戰甲,打來溫水,仔細的擦拭著她臉上沾染的血跡。
待收拾乾淨,荀霽將藏在櫃子裡的花燭拿出,用火寸點燃,放在了桌上。
他輕輕握住了小姑娘微涼的手,交織著淚痕的臉頰,似被燭光映上了一層胭脂暖色
“奴做了龍鳳花燭,本想,等下月大婚洞房用的,可殿下,悄悄睡著了。”
“其實,奴那時是騙您的,蓮子羹,是奴從廚房拿的,但,奴現在學會做了。”
“菩提子手串,也是奴偷走的。”
荀霽斷斷續續的跟小姑娘說著自己做過的壞事。
直到嗓子啞的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他緩緩躺下,抱緊了小姑娘,吻在了她的眉心。
黯淡的桃花眸裡,繚繞著淒涼的霧氣,連眼尾的點點疤痕,也褪了赤色,陷入了暗沉。
無論殿下做什麼,奴,依舊心悅於您。
龍鳳花燭燃了整整四天四夜。
除了阿卓偶爾進來,會以長公主的名義,騙荀霽吃幾口飯,玲瑛和李嬤嬤,都被擋在了外麵。
第五日的清晨。
荀霽主動打開了臥房的木門,穿著小姑娘的銀甲,有條不紊的下達指令
“讓玲瑛跟李嬤嬤來照顧殿下,其他人,禁止進入。”
“通知元昌皇,調兵給我。”
“拿一份完整的萬國地圖。”
看著荀霽淡漠清冷的臉龐,似乎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阿卓猶豫了一瞬,頷首照做。
在離開前,荀霽轉身,貪戀的望了床上的小姑娘一眼。
請殿下,再等等奴。
因長公主慘死在戰場,又斬殺了西暻太子,邊疆的百姓,不好再怪罪於荀霽。
畢竟,對方也失去了最愛的人,嘗到了,和他們一樣的痛苦。
而荀霽像瘋了一般,帶領著元昌的兵馬,一步步的攻打著周邊的國家。
但,隻要投降,便不殺一人。
除了西暻。
元昌兵馬攻進西暻帝都的那一夜,皇宮燃燒的大火,照亮了天空,所有人都在哀嚎慘叫。
宮門外的荀霽,卻置若罔聞,溫柔的摸著手中卷了刃的殘破雁翎刀。
恍惚間,看到了那笑的軟甜的小姑娘。
殿下,也很開心的吧。
三月的時間轉眼而過,冬去春來。
荀霽日夜不停的征伐諸國,戰無不勝,終於,幫元昌統一天下。
驚蟄之日。
春雷響,萬物長。
萬國來朝,元昌的京城可謂是熱鬨至極。
皇宮,金鑾殿外。
楚丞相看著那各國的君主或是使臣,浩浩蕩蕩邁著長階而來,老淚縱橫。
殿下,實現了諾言啊。
須臾。
他抬手擦了擦眼淚,問著身邊的楚景鴻“荀駙馬呢?”
“大功臣不過來一起慶賀嗎?”
楚景鴻不禁望向了長公主府的位置“他,應是去找殿下了。”
與此同時,長公主府。
西苑的院子地麵,挖出了一個大坑,裡麵放著一口金絲黑檀木所製的棺材。
荀霽抱著穿著喜服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躺了進去,迫不及待的用匕首,狠狠的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笑容饜足的,吻在了小姑娘烏紫的雙唇。
殿下,奴有資格去找你了。
虛空之上。
躺在休眠艙裡,臉被一片奇怪黑布遮住的男人,輕勾了勾指尖,有點愁。
環繞在周圍的一顆顆的小球,有的已經黯淡無光,有的卻流轉著光澤。
他以為,挑起那小花妖的勝負欲,便能讓她為自己停留,或是產生興趣。
可現在
離男人近了一分的小球上,停留在荀霽抱著鹿茶屍體的畫麵
他輕捏了捏冰涼的衣服,似是懊惱。
好像,用錯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