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綰眉看著門上那並不醒目的雕花,被自己方才的想法所驚住。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說明在京城內不僅僅隻有她一個人。
一個南夷細作竟潛入堂堂丞相夫人為長媳,朝中之事她定都了如指掌。
也難怪那群人對周大將軍的行蹤一清二楚。
“殿下。”王夫人朝她輕聲喚道。
瞿綰眉微回神“大少夫人生產辛苦,我們就不便進屋去打攪她。”
屋裡抱著孩子坐在床榻上的陳氏豎起耳朵聽著屋外的對話。
王夫人見瞿綰眉不想再進屋,便帶著女使將她領到會客的水榭。
水榭內隻有李夫人和她剛剛娶進門的兒媳潘氏。
潘氏坐在一旁,李夫人卻是站著,很明顯她很害怕自己這個新兒媳。
瞿綰眉沒有去水榭,可是前往水榭旁的一座涼亭。
王夫人迎著她坐下之後,轉頭喚女使們快些奉茶。
王夫人如今也是花甲之年,滿頭白發,理應不該由她出來會客,可府裡小輩除了陳氏,誰也撐不起場麵,所以隻能她來。
瞿綰眉對她也還算尊敬,落座時攜著她也一同坐下。
王夫人難得單獨與瞿綰眉相見,沒注意分寸,竟問起了宣妃之事“殿下和陛下感情深厚,可否幫臣婦求情,放過臣婦孫女一馬。”
她許是心急,言語間毫無遮掩。
早前宣妃和潘氏被打入冷宮,近來有傳言說她們二人在冷宮病重,這才讓王夫人這般著急。
瞿綰眉看在她年邁的份上,緩和語調,回“王夫人,宣妃娘娘乃陛下後宮,我不過是陛下阿姊,怎能插手他的後宮之事。”
王夫人逐漸清醒,自覺自己失禮,行禮道“是臣婦唐突了。”
瞿綰眉起身將她扶起“王夫人與宣妃娘娘情義深厚,如此情急也是情有可原。”
王夫人長歎一口氣道“臣婦這位孫女從小沒娘,所以脾氣驕縱一些。”
袁氏去世的時候,宣妃大概也才七八歲,算起來她還是被陳氏撫養長大。
一個挺著孕肚上門的女子又能教養出什麼好女兒?也難怪宣妃這般愚蠢。
瞿綰眉接過話“宣妃娘娘的母親是袁家的女兒?”
王夫人應道“沒錯,袁家長女。”
瞿綰眉笑“袁家是書香世家,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好的。”
她這句話欲言又止。
王夫人立馬想到了袁氏。
袁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不僅將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十分孝順。
她入府十年,不僅每日都會來給她這位婆母請安,還將他們闔府上下大大小小的飲食記得一清二楚。
每日的吃食都是按照他們的喜好而來。
當初陳氏即便鬨到她的跟前,她也未開口罵一句,隻是收拾行李去了娘家。
翌日再回來時,也未阻止王大少爺納妾,甚至還給陳氏選好了院子。
王夫人每每想到這位好兒媳,便心痛不已,不由得流出眼淚“是啊,可惜就是命薄”
瞿綰眉端起一旁的茶,聞了聞,放下“夫人重情重義,大少夫人泉下有知定能安心。”
她話裡的大少夫人是指袁氏。
王夫人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好兒媳,鼻子微微泛酸。
瞿綰眉這時朝玉瑤喚道“玉瑤,我馬車裡還有一份厚禮是送給夫人,你去領著府中女使一同拿進府。”
王夫人聽罷受寵若驚,忙朝身旁的女使淩兒吩咐道“快去隨玉瑤一同前去。”
淩兒走來福身應道“是,夫人。”
待淩兒一走,蘇夫人實在是憋不住,朝王夫人問“王夫人,你可還記得數年前我給你寫的一份書信?”
王夫人臉上滿是疑惑,微愣了一下,雙眸露出迷茫“蘇夫人,我不知你說的是何信?”
蘇夫人聽罷,頓時急了,還真被瞿綰眉猜中了,她一下抑製不住心中怒火,往王夫人這邊傾了身子,小聲道“王夫人,你家長媳袁氏在自焚之前來我府裡與我提起過,她已身懷有孕,我特地書信一封送到你府上,你怎未收到。”
王夫人大駭“你說什麼?曼茹她身懷有孕?”
蘇夫人點頭道“是啊,她親口告知於我。”
王夫人雙眸因為吃驚而微微失神,雙手扶著椅子輕顫著“蘇夫人,此事可有憑證?”
蘇夫人一下啞然,看向瞿綰眉。
王夫人再心疼袁氏,自然也不會冒然去將此事告知府中之人,若是鬨出烏龍,那便是她的不是。
瞿綰眉將她的心思算得極準。
這時,丹煙正巧回府,她來到瞿綰眉身側小聲道“殿下,袁家那位給袁氏看診的大夫已尋來,姓穆,當年給袁氏看診之後,正巧隨家人去往乾州,半年前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