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趕緊上前幾步,借著攙扶的動作,擋在了老人的麵前。
老人猝然被他攔住,一時掙脫不得,他左看右看,忽見兩名助理法醫正欲將一卷斂屍袋往車上運,他頓時就掌不住了,兩行老淚從深陷的眼眶中縱橫而下,他抓著江巍的雙手哀哀道:“那是不是顧昂……是不是顧昂……讓我看看他……讓我看看他……”
江巍用身體擋在他麵前,聲音溫和卻不容拒絕:“老人家,我們會讓您見您兒子的,但不是現在,請您先冷靜。”
趁著這個機會,兩名助理法醫推著屍體一溜煙地奔到車上,然後司機一腳油門,迅速地駛離了現場。
江巍這才鬆了口氣,剛想放手,忽然察覺到麵前的老人有些站不住了,隻好又加了把力將人托住:“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快查明真相,給家屬一個交代。”
好不容易將老人勸住,讓他先坐到警車裡等,江巍回到現場,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感到了幾分棘手。
顧昂失蹤於明樓區的aays酒吧,卻陳屍於城市另一頭的江岸區居民樓下的一處垃圾桶內。
江巍望著周圍明顯帶有上世紀建築風格的居民樓和蜿蜒曲折的道路,有些頭疼地想,在這裡摸排走訪的難度還要更上一層樓。
雖說這垃圾桶的斜對麵就有一個監控探頭,但看探頭無力耷拉的模樣,便知道其早已損壞。
而像這樣的監控死角,還有很多。
凶手很聰明,他精挑細選了一個絕佳的拋屍地點。
……
顧昂的死訊如大風吹過的柳絮一般,很快飛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陳旖得到消息隻比警方晚了一步,她甚至還拿到了一張拍攝於現場的照片。
照片中的顧昂仰麵躺臥在垃圾桶裡,隻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臉。
“真是好慘呐!”她隻看了一眼,便隨手將照片扔在了一旁,話雖如此,她的臉上卻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連眉毛都未曾抬一下。
傅斯瑰撿起照片看了一眼,不由微微蹙眉:“凶手對他的恨意很強烈,尤其是對這張臉。我想,他的身上應該還會有其他傷口,而且數量不會少。”
陳旖聞言又湊過來看了一眼,但顧昂脖子以下的部位都掩埋在各種垃圾之下,實在看不清楚:“何以見得?”
“你看他的麵色灰白,口唇發紺,很符合失血過多造成的機體缺氧、器官衰竭而死的特征,再結合他臉上兩道十字型的傷口,凶手一定在顧昂的身上發泄了他的恨意。我想,他很有可能是被放血而亡。”
陳旖輕輕唏噓了一聲,再次感歎:“真是好慘呐!”
傅斯瑰抬眼看她:“你有什麼頭緒麼?”
陳旖略微吃驚地反問:“我應該有頭緒麼?”
“你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顧昂的死法太拖遝,反而不像是你的手筆。”她話鋒一轉,“不過,旁人未必會這麼想。顧興懷有聯係你麼?”
陳旖搖了搖頭,輕輕一笑:“他應該顧不上吧,我聽說他硬是闖到了現場,要看一眼他兒子的屍體,警察好不容易才將他勸住。這會兒,他應該坐在警察局裡哭著要求警察儘早破案吧。”
她臉上雖然帶笑,卻並不叫人覺得溫和,反而如有一股陰寒之氣悄無聲息地竄入你的脊梁,不動聲色地攫住你的喉嚨。
傅斯瑰挑破了她的言下之意:“他寧願相信警察,也不肯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