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巍的死似乎“草草收場”了。
上麵下了封口令,除了那天在大橋上的人,幾乎無人清楚他因何而逝去。
包括他的母親。
江文琴得到的是一則冰冷而無情的通知,她獨自乘著高鐵從老家趕來,又匆匆離去,除了帶走了江巍的遺物,甚至連兒子的遺容都未曾得見。
“許隊……”
許戈從堆得快比他人高的文件中抬首,一眼便瞧見喬明嶼期期艾艾地站在他的辦公桌旁,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好像剛哭過。
喬明嶼微微耷拉著腦袋,小聲道:“許隊,我把江阿姨送走了。”
許戈翻文件的手一頓,他像一台突然卡頓的機器一樣,僵硬在了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珠子緩慢地轉了一圈,嘴唇動了動,吐出兩個字:“噢,好。”
他將手裡的文件翻開又合上,一時之間心緒有些雜亂。
江文琴在建安停留的時間太短,宛如蜻蜓點水一般,許戈這幾日埋首於“顧昂被殺案”的結案工作,甚至都沒能抽出一點空見她一麵。
又或者,他在下意識地借著工作回避與江巍母親的會麵。
無論如何,江巍總是為救他而死。
而他,甚至都不能給他母親一個真相。
“許隊。”喬明嶼把懷裡一直抱著的小盒子輕輕放在辦公桌上,“這是江阿姨讓我轉交給你的。”
許戈微微一怔。
喬明嶼輕聲道:“江隊的遺物已經全部被江阿姨帶走了,唯獨這個盒子,她指名要留給你。”
“我知道了。”許戈聽見自己的聲音又啞了,“辛苦你了,小喬。”
一直等到喬明嶼離開,無人關注他時,許戈才將故意移開的視線重新落在那個小盒子上。
盒子不過巴掌大小,是市麵上最常見的鐵皮盒子,盒身上也不見任何特殊的花紋。
許戈靜靜地注視了它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這才伸手將盒子打開,然後他便怔在了原地。
盒子裡盛了……一抔土?
……
許隊長終於下班了。
這幾日他幾乎吃住在局裡,秦局委婉地勸了兩句,見他完全不為所動,便歎息著放棄了。
顧昂被害案拖了許久,終於送檢了,眾人難得撈到了一絲休息的時間,於是許戈將手下的隊員全部打發下班,並勒令他們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不許來加班。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許隊長在辦公室裡又磨蹭了許久,終於攥著江巍留給他的小盒子離開了。
時間已經指向了23點,即使是在“加班呈常態”的市局,還留在局裡的人也不多了。
許戈遊魂似的蕩了出去,沒有去停車場開車,而是溜溜達達地走出了側門,左轉步行了兩百米,耳邊驟然人聲鼎沸。
此時正是夜市生意最紅火的時候,許戈也不曉得自己怎麼走到這來了,他順著人流漫無目的地閒逛著,對左右兩邊飄來的勾人香味不為所動。
雖然晚飯吃的那一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但他沒什麼胃口。
不過,路邊的攤主們依然熱情地對他發起了攻擊:“帥哥,來份炒飯吧,炒飯!”
“煎餅果子嘞,煎餅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