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帶著哭腔,“殿下。”
“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太笨了,惹他生氣,給他丟臉了?所以他要把我扔的遠遠的,再也不想看見我。”
祁長憶眼角又流出晶瑩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在變好了,可是,父皇還是不喜歡我。”
祁長憶不自覺的攥緊了手裡的聖旨,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冰冷鋒利的利刃,往他心口處戳。
手裡的血染上了帛布,李玉看見了,連忙去掰開他的掌心。
“殿下!殿下!彆用力,有傷!”
可祁長憶像是聽不見般,隻邊流著淚邊自顧自的說著。
“父皇從小就不喜歡我,因為我太笨了,四哥哥聰明的多,其他的哥哥也都很厲害,隻有我,沒有人喜歡我,他們都說我傻,不願意帶我玩。”
“棠哥哥是第一個肯跟我說話帶我玩的人,可是後來他就走了,他要去邊疆打仗,然後我就又一個人了。”
“不過幸好,之後裴哥哥出現了,他雖然很凶,很可怕,但是每次彆人欺負我也都是他出麵保護我,救我,而且他有時候也很溫柔,我好喜歡他的,隻是他好像沒那麼喜歡我。”
李玉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擺,慌亂的抹著眼淚,替祁長憶把手心的傷包住,先把血止住,“殿下,彆說了,彆說了……”
祁長憶眼神漸漸變得空洞,盯著不遠處看了半晌,然後突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他明明看起來那麼悲痛,那麼絕望,卻又笑得那麼溫暖,那麼淒美。
“小玉子,我想母妃了,如果她還在就好了,每次她給我的傷口呼呼,我就不痛了。”
“母妃不在了之後,我就變得很能忍痛,其實不是這樣的,我還是怕痛的,隻是我告訴自己要忍著,不然母妃在天上看見了,會擔心我的。”
李玉不忍再聽下去,站起身來道,“殿下,您等我一下,我去拿藥膏來,擦擦傷口就不會那麼痛了。”
說完李玉就跑進了殿內,翻箱倒櫃的找江太醫之前留下的藥膏,好不容易找到奔出門去,卻發現原本坐在地上的祁長憶不見了蹤影。
祁長憶懷裡揣著那道寫好了他命運的聖旨,獨自在偌大的皇宮裡走著,走著。
走到了皇上白日處理政事的殿門外。
他想走進去跟父皇問問,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可是門口的侍衛直接把他攔了下來。
“九皇子殿下,皇上有令,不會見您,您請回吧。”
祁長憶眼底一熱,拚命把淚水忍下,他默默的點點頭,走到殿門外的不遠處,跪了下來。
父皇不見他,他就在這跪著,總能等到父皇出殿門的那時候。
可是小人兒在殿門外一直跪到了天色黑了,都沒能見到皇上的麵。
他的膝蓋已經痛得沒了知覺,手上的血也已經乾涸在了掌心裡,但是所有的痛楚,都比不過他心中的萬分之一痛。
祁長憶跪著的這一段時間裡,皇上其實一直都知道,他批奏折批了半天,十本裡有九本是在上奏九皇子和親一事。
雖然已經下令出去,不準此事對天下人張揚,但是那些大臣們無一不在彈劾裴爭出的下下下策。
侍候的公公端了茶盞上來,畢恭畢敬道,“皇上,已經跪了半天了,外麵眼見著要落雨了。”
皇上放下筆墨,捏了捏眉心,歎道,“人雖傻了點,倒是跟他母妃一個性子,倔的很,也罷,等會命人送回去吧。”
正說著,外麵瓢潑大雨就澆了下來,雨密的像是幕布,什麼都看不清楚。
殿門外跪著的小身影被雨水澆了透徹,霎時間冷徹心扉,跪都跪不穩了,但他仍舊不肯離去。
頭頂突然出現了一把傘,白色衣袍站在他身邊,下擺都被臟汙的雨水打濕了。
“回去吧。”祁長風撐著傘道,他在旁邊看了半晌了,父皇是打定主意不會見他。
“再淋下去要染風寒了,後日,後日要隨阿木勒他們出行,長路艱辛,你萬要把身子養好。”
祁長憶鼻子一酸,“四哥哥,我不走,我要見父皇,我想見他一麵,我想求他收回成命。”
祁長風聽見他隱忍的哭腔,也於心不忍,“父皇不會見你,也不可能收回旨意,況且,此事也並不是父皇的意思。”
“不是父皇?那是誰?”
祁長憶心裡仿佛稍微好受了一點,這麼說,父皇並不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是不是?
“是裴爭。”
一道震天響的驚雷劈過。
祁長憶身子猛地一僵,不可置信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的。
是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