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今日來要走那個小傻子,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
“四哥哥!”
有些雀躍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祁長憶自從宮中離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四皇子,現下在這裡看見他自然很是開心。
可是,看清楚祁長風手中抵在裴爭身上的長劍後,祁長憶臉上的笑頓時消失,慌忙跑過來,拉住祁長風握劍的手。
“四哥哥,你們在乾什麼啊,吵架了嗎?有話慢慢說不好嗎?快把劍放下來,彆傷著裴哥哥了。”
祁長風見他還一副維護裴爭的樣子,手一揮把他推到一邊,怒喝,“長憶!你今天就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你口口聲聲喊著裴哥哥的人,這個狠心把你送去蠻族和親的人,這個堂堂天朝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裴爭,是害死母妃的罪魁禍首的兒子!他們姓裴的,都是我們的仇人!”
害死母妃的罪魁禍首。
害死母妃。
祁長憶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裡念叨著,“不可能,不可能的,母妃怎麼可能是裴哥哥一家害死的呢?裴哥哥,你快跟四哥哥解釋清楚,不是你做的對不對?”
小人兒眼眶紅紅,滿臉希冀的看著裴爭。
裴爭彆開了眼,不發一言。
他能怎麼解釋?解釋說當初父親還在世時,自己隻是裴家的一顆棋子,說什麼做什麼全部身不由己?
可是,他那時候對祁長風恨得入骨,父親一手辦此事時,他甚至有種報複的快感。
想等著看祁長風知道真相後,那副後悔莫及痛苦不堪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
現在他麵前的祁長風確實是這樣,甚至失去理智的提著劍就闖進他的丞相府,哪裡還有往日那番尊貴矜持的模樣。
可是,裴爭沒想到的是,這等絕妙的報複計劃裡會出現意外。
祁長憶就是那個意外。
他傷心欲絕眼淚漣漣的看著自己,讓裴爭不忍心與他對視。
祁長憶眼裡的光終於一點一點暗淡了下去,鋪天蓋地湧來的悲傷痛苦快要把他淹沒吞噬。
母妃,全天下最疼他愛他的母妃,雖然從來沒有表露出來,但其實祁長憶每天偷偷都會想念母妃。
他是很傻沒錯,是很喜歡很喜歡裴爭沒錯,就算他再怎麼傷害自己,隻要一點點甜頭,他就能忘掉疼痛向他奔去。
但是這次不會了,母妃是祁長憶深埋在心底,誰也不能觸碰的傷痛,碰一下傷口就會撕裂,重新流出血來。
而裴爭,是拿了把刀子在狠狠的紮他那處傷痛,紮的他血流不止,痛得幾乎快要死掉。
“長憶,跟我,回宮。”
祁長風終於在壓抑的快要窒息的無聲中找回了聲音,他費勁了所有力氣,才能迫使自己將劍從裴爭心口處挪開。
沒有證據,翻案無望,殺不得裴爭。
祁長憶像是失了魂魄的樣子,眼淚一直在不斷流著,整張小臉都煞白沒有血色。
原本,這些日子以來,裴爭把他養的麵色紅潤嬌俏靈動,現下小人兒卻又完全失了色彩。
“跟我回宮,你聽見了沒有!”
祁長風揚聲道。
小人兒終於乖乖的自己站起身來,明明哭得快要暈厥過去了,卻仍舊死死揪著衣袍,強撐著不願倒下。
裴爭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站到了祁長風身旁,心頭洶湧著的躁動狠厲因子就開始叫囂起來。
“你走可以,今日之事我也不會追究,但他要留下。”裴爭看著祁長風道。
“嗬,裴爭,他是癡傻了些,但他不是沒有心!你倒是問問他,看他願不願意留下!”
裴爭看向一旁快要站立不住的小人兒,嘴角驀地彎了彎,卻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向前走了步,劍身猛地刺進了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滴下,在地上開出妖嬈的血花。
裴爭像是感覺不到痛似的,又往前行了半步,劍刺的更深,割破皮肉穿過筋骨,他盯著祁長憶,一字一句道,
“我想留下什麼人,從不用問他人的意見。”
祁長憶看見了地上的血花,心裡密密麻麻的鈍痛更加劇烈,痛得他眼前都開始變得模糊,終於他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祁長風見狀猛地鬆開了手中的長劍。
裴爭揚手就把小人兒撈進了懷裡,用另隻手將劍拔了出來,鮮血自那個黑窟窿血洞中溢出,也浸濕了祁長憶的半邊衣袍。
“乘風,送客。”
裴爭扔下句話,抱著懷裡的人就轉身離去。
祁長風提步就要跟過去,直接被乘風手刀劈暈送走。
裴爭抱著祁長憶回了小樓,將他放在床榻上。
幾個手腳麻利的下人來給裴爭處理了傷口,他全程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那處血洞不是戳在他肩膀上一般。
裴爭遣退了所有人,不得邁進這處後園半步,隨後坐在一旁,臉色陰鬱,等著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