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李玉走到祁長憶身邊,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默默的陪伴著他,一下一下輕輕的拍著他肩膀。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發泄出來,總比您不聲不響的憋著強……”
正說著,李玉向著那窗外看了眼,隨即驚歎了一聲。
“殿下!殿下您快看啊!您看園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祁長憶還沉浸巨大的悲傷中,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透過窗子向外看了眼。
隻能看見窗外的幾顆乾枯的柳樹上掛滿了紅通通的燈火,被遮擋住了大半,也看不清楚。
“殿下,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祁長憶看了窗戶半晌,終於點了點頭,任由李玉給他拿過件厚重的披風披上。
這披風是件火紅色的,連上麵毛茸茸的衣領都是紅色。
打開了小樓的門,祁長憶腳步頓住了。
整個後園裡居然掛滿了花燈,花燈是個小兔子形狀的,頭上頂著朵小巧的紅蓮,發出明亮的紅光。
所有的花燈都被人點亮了,映襯的整座後園都亮堂堂的,每棵樹上都掛了好幾盞,像是一朵朵紅蓮開在了枝椏上。
“殿下,原來今日在園子裡忙活的那些人是在掛這些花燈啊,真好看啊。”
祁長憶看著這滿園子的花燈,眼眶又熱了熱,他微微仰頭將眼淚逼回眼底,然後走了出去。
白日走了好多遍的那條小道,現在亮的能夠看清每一塊小石子。
祁長憶站到棵樹下,伸手捧起一盞燈來。
那花燈做工十分精巧,不論是兔子還是紅蓮都紋路細致,宛如活物,一看就是出自名人巧匠之手。
比上次在街上裴哥哥送給他的那盞好多了。
但是,總歸不是他丟失的那一盞了。
遊燈會已經過去許久了,街上賣花燈的小商販都快沒有了,那麼這些花燈是哪裡來的呢?
“殿下,您上次去街上找了半天沒找到的,難道就是這個嗎?”
祁長憶小心翼翼的鬆開手,讓那盞燈又掛回了原處,他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滿樹紅光,輕輕點了點頭。
“上次我們找了那麼多家都沒找到,看來這些燈應該是專門定做的吧。”
祁長憶眼底都被紅光映亮了些,終於像是有了些精神的樣子。
李玉扶著祁長憶,在後園裡來回走了幾下。
祁長憶就像是有什麼執念一般,要把那花燈照到的地方全都走一遍,看一遍,才會安心似的。
可是走了這麼久,他的身子已經被凍的冰冷了。
“殿下,咱們回去暖和一會吧,這些燈不會被撤走的,留著明日,或者後日再看也可以啊。”
祁長憶固執的不肯回去,仍舊繞著偌大的後園繼續走。
一陣冷冽的寒風吹來,那風像是冰刀似的穿透厚厚的衣物往裡麵鑽。
祁長憶猛地灌進了口冷風,然後開始彎腰咳嗽起來,一開始還隻是輕輕的咳了幾聲,誰知越往後咳的越加嚴重,越加撕心裂肺。
李玉慌了神,現在後園處一個人都沒有,整個丞相府所有的人都集中去了前院忙碌著,要是殿下出了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他遞了塊手帕過去,祁長憶用手帕捂著嘴唇又是一陣咳嗽。
咳嗽聲終於慢慢平息下來之後,李玉把那塊手帕接了回來,隨即渾身一震。
那雪白的手帕還沒打開就能看見鮮紅的印記滲透了出來,這咳出來的都是血啊!
李玉手顫抖的快要拿不住手帕了,他慌忙將手帕揣了起來,隨即紅了眼角。
他之前聽江太醫提起過,殿下的身子已經千瘡百孔了,想要完全好起來,不能隻靠外在的調理,殿下的心境才是最重要一關。
若是心中的鬱結無法解開,甚至越積越重的話,那造成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
李玉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在殿下臉上看到過笑容了,這幾日他連話都不肯說了,現在居然又在沒有受任何傷的情況下咳出了這麼一大口血。
喝了那麼多藥,沒有一味能夠治愈殿下的心病……
終於,走到了後園的出口處,整個後園的每一個角落都被二人走了一遍。
現在站在出口麵前,祁長憶怔怔的看著外麵的一片漆黑出神。
丞相府很大,後園在最裡麵的位置,離前院還有段距離,站在這裡完全無法知曉前院裡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殿下,”李玉輕聲道,“咱們回去吧,好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這一晚也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很快就能過去了,很快……”
李玉說到後麵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其實他也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那前院,那裡會是怎樣的一副場景?
就連他都覺得心口悶得慌,那殿下心裡該是有多麼難過。
“小玉子……”
微弱的幾乎快要聽不見的一聲呼喚,軟綿綿的立馬就被寒風吹散了。
但是李玉還是聽見了,祁長憶在叫他。
“殿下,奴才在,奴才陪著您呢。”李玉聲音有些哽咽。
祁長憶看著一片混沌黑暗,“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