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裴爭笑了笑,“擔心我?”
祁長憶癟了癟嘴巴,點點頭,他擔心死了。
“你也不可以流血,一點都不可以……”
聲音軟軟糯糯的,但是卻又異常的堅定。
裴爭收回了手指,沒有回答,卻將小人兒擁進了懷中。
一直到傍晚時分,趙隸棠等人才回來。
費儘了力氣,但總算是抓到了那幾個蠻族刺客,可惜他們都已經提前咬舌自儘了,沒能抓得到活口。
軍中的所有人都更加緊張起來,軍營裡的氛圍也驟然變得十分凝重。
有探子來報,說蠻族的軍隊距離外族的國界處十分接近了,恐怕明天晚上就能抵達外族邊境。
外族國界內雖然也有一些天朝士兵駐紮著,但總歸數量太少,不足以抵抗數萬蠻族精兵。
城中的百姓能跑的都差不多已經跑光了,還有些年邁的老人,在這個小城鎮生活了一輩子了,跑不了了,也不想再跑了。
整個小鎮,一夜之間幾乎成了座空城。
還有些外族的百姓們,也跟著一起向著天朝內撤離了。
趙隸棠也催促著裴爭趕緊回去帝都城,要他帶著祁長憶趕緊走,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裴爭與趙隸棠並肩站在這小城鎮的城樓上麵,看著遠處的外族城池,隱隱還能看得到外族的邊境處,那裡是一片荒漠,荒漠中有一群虎視眈眈的野獸,在向著他們的方向侵襲。
“那你呢?你有的退嗎?”裴爭目光看著遠處,淡淡問道。
“退?皇上給我的命令中,從來就沒有這個字。拚死,也要站到最後一刻,不能退,也無路可退。”
趙隸棠身後的紅纓披風被寒風吹得獵獵作響,“再說了,我是戰無不勝的鎮遠大將軍,敵人見了我隻有他們撤退的份。”
“這次不一樣,你不是知道嗎?蠻族幾年前就一直在蠢蠢欲動想要與天朝交戰,現在壓抑了這麼多年,他們的軍隊已經訓練的如狼似虎,這次他們是破釜沉舟的挑起了戰亂。而如今的天朝……滿目瘡痍。”
“我……自然知道。”趙隸棠目光亮了亮,“但那又如何,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就會死守戰場到最後,直到我身後空無一人。”
裴爭不禁側目看了看身旁這個大將軍,不得不說,他身上的這種俠肝義膽和儘忠報國的誌氣,是裴爭從來就沒有的。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裴爭對趙隸棠是有份尊敬在的,這尊敬恐怕比對皇上的都要重上幾分。
“還有件事,要拜托裴大人,也許,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好。”其實,裴爭已經猜到了他是想要說什麼,但是卻還是耐心的聆聽著。
“長憶,又要交給你了。上次把他交給你,你都做了些什麼,不用我多說,但是現在,我也隻能再次相信你了,畢竟我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好,又怎麼能夠再保護他。”
趙隸棠頓了頓,“裴爭,其實我很羨慕你,你隨心所欲,你恣意而為,你可以遵從自己的內心做出選擇,而你又有足夠的能力與野心去掌控一切。我不行,我有顧慮,我有羈絆,我有束縛著我的枷鎖,我身上背的,是整個天朝的和平與安寧……”
“所以,”裴爭斂了神色,眼神又移向了遠處,“趙將軍,你一定要旗開得勝,所向披靡。若是戰爭勝利,祝你……自在人間。”
自由自在的活在人間。
回到了軍營後,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了,蠻族的軍隊今晚就將抵達外族邊境。
江逾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祁依柔也已經被安置上了馬車,他們都要隨著裴爭和祁長憶一起回帝都城。
趙隸棠也命人將月奴塞進了馬車中,可是月奴不管不顧的就自己跳了下來,腳崴傷了不說,都哭成了個淚人,說什麼也不願意離去。
“將軍,我不走,求求你了,彆讓我走,行嗎?我可以上戰場的,我也能殺敵的,隻要你彆讓我離開……”
趙隸棠臉色鐵青,上前拎起了月奴,就把他拉到了個營帳後麵沒人的地方。
“先前怎麼說的?嗯?你說會老老實實的回將軍府,敢情都是騙我的?”
月奴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將軍,我,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會發生戰亂的……我要是知道,我也是不會同意回去的……”
趙隸棠冷聲道,“彆哭了,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月奴身子僵了僵,“將,將軍,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你,你聽我解釋啊……”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我竟然救了個蠻族人,還一直把他帶在身旁,現在蠻族的軍隊即將趕到,你就要見到你的族人了,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月奴哭著搖頭,唇瓣都被咬的發白了,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趙隸棠才能夠相信自己。
他雖然是有著蠻族血統,但是他跟蠻族人一點感情都沒有啊,他生在蠻族,但是長在天朝,他從小就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天朝人啊。
趙隸棠見他哭得心碎,冷下心來,“若是你把自己當成了是天朝人,現在就回帝都城去,若是你想做蠻族人,我也不會攔你,等到蠻族軍隊到了,你去投奔他們便是。”
月奴聽了這話淚意洶湧,眼角處的月牙印記都變得紅了。
“我……我回去……將軍,我回帝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