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傾城!
天光亮起。
祁長憶醒了,摸了摸被子旁邊的位置,冰冷空蕩。
看來,昨夜那些真的隻是個夢吧。
李玉推門進來,看到祁長憶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看起來比昨日好了許多。
方才他看到大人剛從後園走出去,還驚訝了一陣,這麼長時日以來,還從沒有白日在府中見到過大人。
但是大人告訴他,不要把自己昨日來過的事情告訴殿下,雖然李玉不知道是為何,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應下了。
“小玉子,”祁長憶摸了摸肚子,“我餓……”
李玉連忙應道,“哎,殿下您稍等一會,我馬上讓人下去做吃的,多做一些,您想吃什麼都成!”
好不容易聽到殿下喊餓,不一會小樓的桌子上就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吃食,都是祁長憶愛吃的。
昨夜睡了個好覺,沒有再做噩夢了,而是做了個美夢,夢裡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擁著,還有人輕輕拍他的後背讓他不要怕,祁長憶聞著那幽幽的檀香味道,睡得很甜,精氣神也恢複了不少。
吃飽了飯後,祁長憶換回了自己的衣物,但是裴爭的那件袍子卻沒有還回去,而是被他疊的整整齊齊,小心的放在了枕邊的位置。
一定是因為昨夜穿著裴哥哥的衣服,上麵有他的味道,才會讓自己夢到他的,祁長憶打算以後每晚睡覺都要縮進那件衣袍中睡。
就這麼又過了兩日,祁長憶倒是真的再沒有做過噩夢了,並且每日乖乖吃飯,乖乖睡覺。
閒暇之餘,他還會看些醫書,然後鑽進丞相府的藥房中去研究藥物。
這個藥房本就是當初沈歡和小徒兒來府中居住時,經常呆的地方,隻是現在,隻剩下祁長憶一個人呆在裡麵了。
李玉見著殿下整日忙著配置各種藥物,一邊擔心他累到身子,一邊又暗自為殿下開心,最起碼他能夠讓自己忙碌起來,就會少了些坐著發呆傷神的時間。
而江逾白和乘風還沒有回來,府上要是有什麼人得了些小毛病的話,祁長憶都會主動為他們把脈醫治,他的醫術雖是不如師父的,但比尋常郎中還是要好上許多的,往往他開一副藥方,照著吃個兩三次便能好了。
這日,祁長憶為府上一個老是咳嗽的小丫鬟診治完了,小丫鬟千恩萬謝感激涕零的。
府上的這些下人們衷心是衷心,但大多都是因為懼怕自家大人,有了祁長憶這麼一個單純善良又十分體恤他們,關心他們的主子,他們都受寵若驚巴不得祁長憶才是他們相府的真正的主人就好了。
去給小丫鬟拿藥的那個小奴仆從大街上回來,一進門就氣鼓鼓的,揣著藥包直接進了小樓。
祁長憶拿著那藥包拆開檢查了一番,確定每味藥都沒錯,才放心的讓小奴仆拿下去煎了,結果小奴仆一抬頭,卻見他臉上是帶了傷的。
“你的臉怎麼了,快過來讓我看看。”
小奴仆不情不願的走過去,祁長憶望著他的傷滿是心疼,“痛不痛,我給你上點藥。”
“殿下,我不痛,實在是,實在是他們太過欺人太甚了!”小奴仆一臉氣憤,“他們,他們竟然敢在外麵傳播殿下的謠言,要不是被我聽了個正著,他們還不承認呢!我,我就跟他們打了一架,但是殿下放心,我沒暴露我是丞相府的人,不然傳到了大人耳朵裡我肯定要受罰了……”
李玉問道,“外麵在傳什麼謠言?”
那個小奴仆偷偷抬眼瞄了祁長憶隆起來的小肚子一眼,然後抬頭,便看到他正眉眼彎彎溫柔的對著自己笑。
“他們說……丞相府的九殿下,與丞相大人關係曖昧不說,現在居然還懷了身孕,男人懷孩子,肯定,是個怪胎……”
小奴仆邊說著心裡邊想,殿下這麼好看,懷的寶寶肯定也很好看,不可能是怪胎。
祁長憶臉上的笑慢慢消失,微微垂下了眼尾,袖口下的手指摸著自己的肚子。
“他們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們懂什麼!我們殿下是因為被老天爺寵愛,才有了能夠懷上寶寶的能力,他們一群鄉野村夫,也膽敢在背後嚼丞相府的舌根!”
李玉明顯被氣得不輕,“你告訴我,是誰說的那些話!我馬上就派人去打他們一頓,實在不行把他們舌頭都給拔了,我看誰還敢說!”
那個小奴仆支支吾吾的,卻沒有說出來。
李玉著急道,“你倒是說啊,放心,不管是誰,丞相府都不會怕他!”
“不是幾個人,是好多人,好多……”小奴仆耷拉著腦袋,眼睛一閉索性說了出來,“是整個帝都城的人,都這麼說……謠言,已經傳遍了……”
李玉憤怒的揪著那個小奴仆的領子,眼睛有些紅,“那就去找是誰把謠言散播出去的!找到他,然後把他帶到丞相府裡來,我就不信大人能輕饒了他!”
一隻小手扯了扯李玉的袖子,祁長憶聲音很輕,“小玉子,算了吧。”
“殿下!”李玉道,“要是大人知道了這件事,也會這麼做的,找到那個膽敢散布謠言的人,先嚴厲的懲治他一番,讓整個帝都城的人都看看,誰再敢背後議論就是這個下場……”
“小玉子,我說算了。”祁長憶輕輕笑了笑,但是笑意不達眼底,“我沒事的,真的。他們不接受我不喜歡我都沒關係的,我有你們就好了,有你們陪著我,關心我,我就很開心很開心了。”
“可是……”李玉還想再說什麼,但見殿下這副強顏歡笑的樣子,又把嘴邊的話咽下。
明明殿下才是那個最委屈最傷心的人,現在卻還要殿下反過來安慰他們。
不過殿下掩藏情緒的能力一點都不好,傷心難過都從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裡跑了出來。
丞相府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帝都城百姓們的注意力也沒有在此事上停留太多的時間,因為還有更加嚴峻的問題擺在整座城的麵前。
據說蠻族的大軍已經快要攻到帝都城腳下了,人人惶惶不可終日。
有一小部分人,已經從帝都城中撤離了,撤到了帝都城北方的幾座暫時安全的城池中,但若是一朝之都都被攻占了,再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到時候整個天朝改朝換代隻是時間問題。
大部分的帝都城百姓都沒有離開,他們對這座繁華了百年的都城有著很深的情感,這不止是一個國家強盛的標誌,更是他們每個人賴以生存的信仰。
驍悍的蠻族人有自己的信仰,他們信奉草原荒漠上的神明。
天朝人也有自己的信仰,他們信奉自己的國家。
正值天朝新皇舉辦登基大典,縱使是如此危機時刻,該有的森嚴禮教卻一一不能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