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傾城!
原本是已經跟隨著馬車出了帝都城的,他們會一路北行,去到那個遙遠又安全的國度。
但是迷藥並沒有讓祁長憶昏迷太久,可能是因為他的特殊體質原因,與江逾白和乘風彙合沒多久後,他就醒了過來。
任憑李玉和江逾白怎麼連哄帶騙,祁長憶都不肯相信,他自始至終堅信的隻有一點。
裴哥哥不會丟下他的。
他讓馬車停下來,自己跳下來,就要返回帝都城去。
乘風無論如何不肯放他走。
祁長憶當即就急的紅了眼眶,他不知從哪拿出個利器來抵住了自己的脖頸,帶著懇求意味的看著乘風和江逾白。
“我要回去……我必須回去的……我不能讓裴哥哥一個人留在那裡……一個人,他會孤單的……我想回去陪陪他……我要陪著他……”
最終,馬車折返,全速趕回了帝都城。
不巧的是,在城外時正巧遇上了撤退出城的蠻族大軍,而阿木勒就騎著馬走在那隊列的前方。
可蠻族軍隊並沒有停下腳步,阿木勒策馬匆匆與他們略過,隻派人留了一張字條給祁長憶。
上麵寫願以後不再是敵人。
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而祁長憶終於趕回宮後,就看到了孤零零的站在一片血色中的裴爭。
他提著劍,斜斜的站在那裡,微微歪著頭看向自己的方向,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般,看起來有些茫然無措。
那滿地滿眼的紅,在他身後形成了鋪天蓋地的妝,觸目驚心。
……
人在將死的時候,原來是感覺不到痛了的。
渾身的傷,胸前的血洞,都不再痛了。
可是隻要微微的一呼吸,就會吐出口血來,那些血全都流到了祁長憶的後背上,浸透了他的大半邊素白衣袍。
“裴哥哥……裴哥哥……”
裴爭的身子慢慢脫力,從祁長憶的肩上滑下去,隻憑小人兒的力氣,沒有辦法再將他扶起。
祁長憶仍然抱住了他的上半身,用自己的袖子堵著他身上的血洞。
“不要哭……心肝兒,不哭……我不痛,真的,不痛……”裴爭斷斷續續道,眼眸中的猩紅嗜血已經消散不見,變得溫柔繾綣的似是秋光湖水一般,乾淨澄澈,出塵無暇。
祁長憶不肯眨眼睛,盯著裴爭蒼白的臉,眼淚儘數湧出,心口也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在隨著裴爭一起流血。
“就再哭這最後一次,以後,都不要再哭了……”裴爭唇角微微動了動,“要過得開心,要笑,要平平安安……”
正如遊燈會放河燈時,裴爭在心中許下的願望一樣——
——我希望,現在在我懷中的這個小傻子,往後順遂,不要再經受磋磨,平安喜樂度餘生——
那個願望其實還有後半句——
——即使沒有我——
祁長憶點頭,帶著哭腔哽咽,“好,我不哭了,我不哭……”
可滾燙的眼淚還是在止不住的往下流。
裴爭看著小人兒,視線卻變得模糊,就連近在咫尺的小人兒的臉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有些沙啞,虛無縹緲的快要被風吹散了。
“祁長憶……”
他眼尾一動,有一滴晶瑩在眸中閃耀。
“沈十九……”
他的眼睛在慢慢闔上。
“不管,是哪個你……”
隨著眼睛閉上,有一顆眼淚顫動著滾落了下來。
“我都……愛你……”
裴爭的眼睛沒有再睜開。
這一刻,世間萬物,皎月清風,似乎都繞開了他們而行。
祁長憶瞪大了眼睛,眼淚忽的沒有再流了,他僵著身子不敢動,隻感覺外界都將他們屏蔽了一般,他就那麼抱著裴爭,被扔在了一片黑暗孤寂的領域,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用力的抱著懷裡的人,再抱得緊一點,像是擁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
不遠處有人在向著他們跑過來,似乎還有人在喊他們的名字。
可是祁長憶就像是聽不見一般,在失去意識昏迷之前,耳畔還充斥著裴爭剛才的話。
那麼溫柔的語氣,那麼冰冷那麼刺痛的字眼。
他說不要哭。
他說要過得開心。
他還說,
——我愛你——
最厚重的分割線
泱泱天朝,一夜亡國。
最繁華的帝都城,如雲煙一般消逝無蹤跡,隻留下一堆殘破不堪的斷壁殘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