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朕說你當得起呢?”皇上道,“你若是答應朕,入朝為官,輔佐朕左右,朕可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官職,你還能做回以前那個權傾朝野的朝廷重臣。”
裴爭拱手,“皇上怕是忘了,歸根結底,草民還是天朝人,雖然天朝已亡,但長陵猶在,草民不會做忘本之人,想必皇上也不會信任一個可以隨意投奔他國之人。”
“現在的長陵不過是個小國,比不得北域國,更何況,朕正是因為信任你,才會同你說這些,不然,朕何時需要同彆人這麼耗費口舌?”皇上揚聲道,語氣已然有些急切。
裴爭來到北域國後,皇上沒多久就知道了此事,因著天朝裴丞相先前的名聲在外,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北域皇帝有意拉攏裴爭,可是幾次派去傳信的人都被裴爭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還都言之鑿鑿極為真誠懇切讓人無法反駁。
裴爭對北域國的國勢也十分了解,知道皇上在與太後一黨爭權,正是缺乏左膀右臂的時候,不然也不會對他這麼看重。
一方麵裴爭不想參與到彆國內鬥中,他是做了打算的,並不想在北域常住,早晚他會帶著小人兒和離兒回到長陵國去,畢竟那裡才是他們的家;另一方麵,裴爭心裡清楚,其實北域皇帝若是真想強求他的話,自然有千種萬種手段可使,可他一樣都沒有用在裴爭身上,說明北域皇帝還是個有道義的人。
現在尋了個由頭把小人兒困在宮裡,應該也是沒辦法了,想見自己一麵罷了,剛才自己硬要闖進殿內裡,竟然也沒有人真攔著,更加印證了裴爭心中的這一點。
“草民知道,皇上現在內憂外患,求賢若渴,但是又深明大義,禮賢下士,”裴爭笑道,“北域朝堂的情況,草民知道一些,也有一些淺薄的見解,若是皇上不介意的話,草民願與皇上談論一二,若能為皇上分憂解難,再好不過,隻是這封官一事,恕難從命。”
話說到這份上,裴爭的意思很明確了,可以背後為皇上出謀劃策,但是絕不可能入北域朝堂。
皇上深深看了裴爭一眼,也是知道此人脾性的,多說無益,隻得輕歎道,“罷了。”
隨後,沈十九先被一個公公帶下去了,在外殿中候著,裴爭則留在內殿裡麵跟皇上討論北域國事。
沈十九在殿門外等了許久,被外麵的寒風吹得小臉蛋都凍得發紅了,殿門這才被打開,裴爭從裡麵走出來。
“裴哥哥!”沈十九趕緊迎了上去,撲進裴爭懷中問道,“你沒事吧?皇上沒有把你怎麼樣吧?有沒有責罰你,有沒有要把你關起來?”
裴爭伸手給他捂了捂臉頰,“沒事,什麼事情都沒有,皇上說,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我就是來接你回家的。”
“真的嗎?”沈十九還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皇上不會砍我的腦袋了嗎?”
裴爭哭笑不得,“皇上什麼時候說要砍你的腦袋了?”
沈十九撅了撅嘴巴,“可是,那個宮女小姐姐說,要是我不能把娘娘的啞疾治好的話,皇上就會這樣的……”
他邊說著邊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所以,我告訴皇上了,逾白哥哥醫術很厲害的,可能會有辦法的。”
裴爭驚訝的問道,“你跟皇上舉薦江逾白了?”
沈十九懵懵懂懂的點頭,“是……是呀……怎麼了嗎?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裴爭拍拍他的小腦袋,牽起他的手,隨著宮人往皇宮外麵走。
“你倒是……也沒有說錯,隻是江逾白做太醫已經做夠了,要是知道你又跟北域皇帝舉薦他……”
裴爭看了眼滿臉擔憂自責的沈十九,安慰他道,“……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剛才裴爭跟皇上說了許多,兩人的政見恰巧一致,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都不儘相同,皇上頓時更加想要招攬裴爭,裴爭堅決推拒,並且跟皇上保證,在自己離開北域之前,隻要皇宮召見,自己一定會入宮覲見。
而作為交換,皇上也答應了數年之內不會主動對長陵國挑起戰亂,並且裴爭還在北域國境內之時,若有事自己也會鼎力相助。
裴爭和沈十九出了皇宮之後,便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雖然天氣嚴寒,但好在陽光晴朗明媚,走著走著身上熱乎了,也就不覺得冷了。
穿過了幾條人群熙攘的街道後,在茫茫人海中,沈十九忽的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身後。
他剛才好像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像是有什麼熟悉的人在身旁路過一樣,可是他沒有認出來。
再轉頭看過去,那種熟悉的感覺就消失在了人山人海中。
裴爭也停下腳步,關切的低聲尋問,“怎麼了?在找什麼?”
沈十九有些茫然,聽到裴爭的話張張嘴巴想回答,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是不是有些嚇到了?嗯?”裴爭摟住了他的肩膀,抬手摸摸他的額頭,“回家先讓江逾白煎服藥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