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側目望去,朦朧月光之下,站著一位青年,白衣長袖,長發飄飄,看這打扮與自己竟有幾分相似。
他目光柔和,語言溫馨,好似對待老友故人一般親近。按理說被陌生人如此近身,還牽著手,擎天應該立刻反應,與之保持安全距離,然而掌心傳來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如執子之手,欲罷不能。
空中的鬼魂對這青年似乎十分忌憚,遠遠遊蕩,不敢靠近。
擎天被人牽引,三轉兩轉,走出鬼魅之林,來到高崗之上。他輕輕縮回手,表情有些局促,“多謝你替我解圍!”
那青年笑道“哥哥是蓋世英雄,區區幾個鬼魂豈能奈何?我急著見哥哥,所以才多此一舉!”
他目光殷切,飽含崇敬之情,擎天有些不好意思,“是你在‘鏡湖’驅散魚群救了我們?你是‘鬼王’?”
他接連拋出兩個問題,那青年答道“情勢危急,不得已出手,讓哥哥受驚了。至於‘鬼王’之稱,都是村民抬舉,虛名而已。”
擎天想問“那你也是鬼了?”可是回味剛才溫熱的掌心,分明是活生生的血脈,於是他將這個問題生生吞咽回去。
“這裡都是尚未度化的亡魂,怨念凝聚,易發動攻擊!”“鬼王”說著,也在揣摩他的心思“哥哥不必擔心,休整之後,我會親自送你們出去。”
看來此人並無惡意,可他是誰?為什麼有如此善意?還有那股莫名的親近感到底是何原因?
擎天思索著,凝視他的眼神,星眸閃爍,像蒙了一層迷霧,隻是那種熱烈而親切的感覺遮掩不住,似淡淡火焰燃燒。
一連串的疑問在擎天腦海浮現,根本理不清頭緒。“鬼王”也目不轉睛望著他,眼神中蘊含著難以讀懂的複雜情感。
擎天輕咳一聲,打破這尷尬場麵,“同行的姑娘深夜外出,我不放心,所以跟過來。”
“你們應該是在路口走散的,你到了鬼魅之林,而她拾級而上,去了升華殿。”
他再挽擎天之手,腳底生風,立於半空,向下俯視,村子蟄伏於夜色中,露出點點燈火。一側的鬼魅之林,薄霧彌漫,藍色鬼火時隱時現。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隱約有一座大殿,位於山腰,輪廓不清,想必已殘破不堪。
“那就是升華殿,當年煉丹的主殿,荒廢已久,無有人跡,那姑娘想必不會有危險的。”
話音未落,升華殿迸射一縷橙色的光圈,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如疾風橫掃,萬樹傾斜,塵煙四起,“鬼王”的眉頭驟然鎖緊……
再說雲芊,從床上坐起,半夢半醒之間,腦海中聲聲輕喚,似有一根無形絲線牽引,她失神落魄,如行屍走肉一般,順著山路前行。
夜色深深,拾級而上,直至一座大殿前。此殿勢態巍峨,已經破敗,幾根石柱傾倒,化成一堆碎石,遍地各色的琉璃瓦碎片,讓人寸步難行。
大門已經腐朽,半扇倒塌,門檻化成粉末,隨著腳步聲飄散了。進入殿內,赫然是一隻廢棄的丹爐,高一丈餘,通體墨綠的繡跡,掩蓋了上麵的花飾和銘文。
雲芊站在爐前,如癡了一般,呆呆站立,不動不行,眼中放射失神的光芒。
這時,腦海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沒錯,是你,我等了你幾百年,今天終於等到了,快快上前,履行你未完的承諾。”
雲芊恢複一些神智,渾身顫抖,聲音細小而沙啞,“我在哪裡?我該怎麼做?”
“這是升華殿,當年讓你迷茫而心碎的地方,你是為踐行承諾而來!”
“可是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知道。”雲芊諾諾道。
那個聲音提高八度,明顯有些怒意,“你既然來了,還猶豫什麼?快開始吧!”
他的聲音直穿心魄,雲芊被震懾,無奈道“那你讓我怎麼做?”
那人見她順從,聲音也平和下來,“將你的手掌置於爐上,你就知道怎麼做了!”
雲芊心中一片空白,如牽線木偶,將手放在丹爐上,厚重的銅鏽有一種濕潤的感覺,忽然掌心一痛,如遭蛇噬,接著,一些紛亂的畫麵和聲音一股腦湧入腦海……
再說孫竹苓,被爆炸的氣浪掀飛,直跌入濃霧之中。她的身軀如彈丸飛射,砸在山間,塵土飛揚,片刻恢複如常。
夜色寧靜微涼,明鑒緩緩升起,發出黑白之光照射她的身體,不一會,血脈運轉,傷勢好了大半。
天色漸亮,竹苓踩著晨光下山,來到村頭,行人來去匆匆,看打扮行頭,應該是藥農。
竹苓將法力凝聚於百彙,開天眼觀察,吃了一驚,這些人都是鬼魂,雖然未修成靈形,卻用一種特殊的仙法或藥物凝聚成人,行走自如,如常人一般。
“這是什麼妖法?”她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