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倒是要看看這個丫頭自己想了個什麼好聽吉利的名字!
楊長英笑著看向他,眨了眨眼,“長英醫館。”
才把茶喝到嘴裡的丘二公子撲吃一下噴了出來,好在楊長英見機的早,身子一跳竄了出去,隻是她在她身後的八角卻是遭殃了,胸前的衣裳被噴了一團的茶,她看著自己才做的新衫,還沒穿一水呢,就被給噴濕了,可眼前的罪魁禍首是自家主子的客人,她哪怕心裡頭再不怨也不敢明言,隻是咬了咬唇,眼圈微紅的看向楊長英,“姑娘您沒事兒吧?”
八角覺得丘二公子什麼的最討厭了。
以後自己都不會在多看他一眼了。
哼。
丘二公子看著八角的衣裳也是一臉的歉意,“那個,八角呀,抱歉,我賠你銀子好不好?”
“不要。”
八角想也不想的就搖頭人家上門是客,自己怎麼能這樣就要客人的銀子呢?
會給自家姑娘丟臉的好不好?
“那我讓人陪你一件新衣裳啊,你彆惱,我這就讓小廝去買。”他是瞅著小丫頭眼圈都紅了,要哭不哭的,以為八角心疼這一身的衣裳,想想也是,這丫頭是楊長英年前買回來的,以前的日子肯定很難過吧?如今這樣一身的衣裳,她這樣瞧著緊張也是在意的。
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陪她一身才好。
隻是八角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是瞪了他一眼,“我要不要你陪的衣裳呢。”小丫頭低頭看看自己胸前的那一團茶漬,眼圈裡頭的淚都要掉下來了,這可是自家姑娘賞她的!她今個兒是頭一回穿呢,就被這個人給弄臟了!楊長英在一側看著轉了下心思便曉得她的心思,她笑著看了眼八角,“行了,那不過是茶湯,回頭漿洗一下就好了,哭什麼哭?你快回去換一身吧。”
“是,姑娘。”
楊長英待得八角退下之後,朝著丘二公子解釋道,“這身衣裳是我前幾天給她的,估計這丫頭心裡看的重了些,今個兒又是她頭一天穿,這才……不過是洗一下的事兒,是那丫頭想差了。”
她這樣一說丘二公子便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倒是可以理解。
不過,這事兒罷了,他一下子想起了楊長英剛才的話。
眉毛擰了起來,他看向楊長英,“你真的要用長英醫館?”
“是啊,不換了。”楊長英看著他,也學著他的樣子挑了下眉,端起手邊的茶輕呷了一口,她對著丘二公子微微一笑,“你不會是也想著勸我,讓我不要用這個名字,對我的閨譽不好吧?”
“我是我真的想勸呢?”
楊長英抬眼,默默的看了丘二公子幾眼,驀的一笑,“那我勸你還是彆浪費口水了。”
丘家耀被這話著實的噎了一下。
他看著楊長英,滿腔的無語,“你,你……你這樣說,豈不是一口堵死了我要勸說的路?”
“是啊,我已經打定主意了。”
楊長英抿了抿唇,眼底閃爍著丘家耀在她身上經常發現的一種叫做倔強和固執的東西。
丘家耀搖搖頭,“那我不說了。”這樣的楊長英,不是他能勸說的。
不過,他臉上閃過一抹極是好奇的表情,“都有誰勸過你了?劉嬸兒知道嗎?”
“知道啊,我娘不同意,她還想著你再幫我想幾個好名字換下來呢。”
楊長英這話說的極是輕巧,淡然。
旁邊坐著的丘家耀卻是聽的嘴角抽了抽,他看向楊長英,“這事兒劉嬸兒不同意,有些不好……我看,不如你好好勸勸她……”
“勸不動呀。”楊長英微微一笑,看向了丘家耀,“要不,你幫我去勸勸?”
丘家耀一聽這話立馬搖頭。
他才不要去。
丘家耀在家裡留了午飯,看著他吃飯的時侯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避開劉氏,楊長英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飯後,丘家耀直接借口鋪子裡還有事情要做,帶著小廝便告辭了,看著他逃也似的走人,楊長英在心裡笑的不行不行的,身側,便是阿傻都覺得不對勁兒,他看著丘家耀主仆兩人走遠的背影,回頭一臉疑惑的看向楊長英,“他怎麼走的那麼急啊,家裡有老虎追他嗎?”
“他家裡頭有事兒,要是他不趕緊回去,就會有人要罰他啦。”
楊長英可不好和阿傻說丘家耀是在避著自家親娘。
隻好隨口說了個理由。
二月二十八。
楊長英把醫館的牌子直接送到了重新修繕、修整好的醫館處。
醫館重新開張的時間定在了三月初二。
這日是趙大夫特意請了鎮上唯一一個擺攤測字的算命先生給算的。
說是上上好的吉日。
楊長英雖然不信這些,但是她也入鄉隨俗的默認了這事兒不過是個小事兒罷了,即然是趙大夫信,那就讓他去弄。
看著牌匾上的那幾個燙金大字,趙大夫的臉垮了下來。
“姑娘,楊姑娘,我的東家哎,咱能不能改個名字啊?”他一邊跟在楊長英的身後一邊念叨著,已經念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了,他不說的煩,楊長英覺得自己的耳朵都聽的要起繭了,她停下手裡頭檢查藥草的動作,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一眼趙大夫,“趙大夫,你不渴麼?要不要我讓人幫你端杯茶,喝了潤潤喉嚨之後再繼續?”
“啊,不用了。姑娘,真的不改了?”
“不改了。”楊長英點點頭,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不帶什麼情緒,可落在趙大夫的眼裡卻讓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轉身走了出去。
勸不了了啊。
楊長英挑了挑眉,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笑了笑,還算有自知之明!
三月初二。
長英醫館重新開業!
賀客雖然不說盈門,但也算是絡絡不絕。
光是丘家耀特意安排了人過來捧場的就不少了,再加上楊長英這段時間結交的一些人,再有之前的周掌櫃幾人,加上趙大夫如今在這裡坐館的消息早就傳了出去,趙大夫之前可是真的救了不少的人,四鄉八裡的沒少人對趙大夫心存感激,之前醫館被砸他們還暗自覺得可惜,如今卻是沒想到重新修整了那麼月餘,竟然又卷土重來了。
這讓他們很是高興。
雖然手裡沒什麼銀兩,但禮輕情義重嘛。
所有的人到來,楊長英都讓人很是周到的安排好,最後,她更是直接把鎮上的一家酒樓包下,請來道賀的人過去用飯,楊長同都請了一天假過來幫忙,他和阿寶兩個人看著是小,但跑腿打雜什麼的卻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劉氏在家裡沒有過來。
不過楊長英也沒忘了她,著人送了桌席麵回去。
隻是她回頭就聽到回家了一趟的八角和她說,太太中午什麼都沒吃呢,一臉的沉默。
楊長英的嘴唇抿了抿,笑了笑沒出聲她這次是可以妥協,但是這樣卻會給劉氏一個想法,隻要她露出不高興或是難過的情景,自己就會順著她,今個兒是醫館的名字,明個兒呢?說不定就會是她的婚事,或者是她的彆的什麼事情!
她不要自己的人生被人撐控!
哪怕,這個人是一心為著她好的所謂的親娘。
再說了,抱著這樣想法的劉氏會不會在以後為了彆的人而堅持著逼她退一步?
比如劉家的人什麼的。
這是她絕對不能去做,卻容忍的事情。
所以,她寧願這一開始就徹底的斷了劉氏的心思!
熱鬨了三天。
長英醫館徹底的進入了正軌。
楊長英早在開業第一天就放了話兒,長英醫館前半個月免費看診,前五天免費舍藥,前一個月八折!
這樣的情況之下,前來看診的人自然就忙了起來。
一天兩天沒有發現,等到忙了幾天過後,趙大夫看著那幾個手法孰練的抓藥、包藥的小夥計,看著他們都不用去想,快穩準的去摸哪一格的藥材,這一刻他才在心裡再一次的佩服起楊長英來對那幾個小夥計嚴加培訓,嚴重上崗,這事兒是絕對有必要的!
不然的話你在看看這種情況下換個手生的小夥計來試試?
肯定會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說不定還會抓錯藥!
趙大夫在心裡默默的作了個決定,以後呀,他隻管跟著楊長英這個東家就好!
楊長英說啥,他就是啥了!
這樣想通,主意一定下來,趙大夫整個人似是無形中都輕鬆了不少。
當天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
楊長英看著還亮著燈的劉氏的屋子,默默的停了下腳,便一臉平靜的走了進去。
身後,楊長同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扭頭看向阿寶,“阿寶,你有沒有發現我姐好像心情不好?而且,這份心情不好好像和我娘有關係?”他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是對的,可他卻又一下子不能理解了,姐姐向來是很孝順娘親的啊,她怎麼可能會因為娘而不高興?
阿寶站在他的身後,聽了他的話後抬起眼看了眼楊長同,想了想他搖搖頭,“我沒看出來。”
楊長同,“……”
屋子裡,劉氏已經整個人歪到了炕上。
手裡拿著一個針線繃子,可卻是半天沒有繡下一針。
聽到門響她以為是馬婆子,便道,“我這就歇了,也沒什麼事兒,你不用老是來看我……”
“娘,是我。”
劉氏拿著針線繃子的手緊緊的捏了下,抬頭看向楊長英,臉上已經是堆滿了笑,“你這丫頭,忙活了一天,累了吧,還來我這裡做什麼,快去歇著啊。要是餓了的話讓八角去給你煮碗麵,我之前給你們熬了鍋雞湯用小火煨著的,這會兒用湯下麵條兒剛剛好。”
楊長英聽了這話心頭暖暖的。
她上前兩步,坐到了劉氏的跟前兒,伸手拿開她手裡捏著的針線繃子,笑著放到了一側,“娘,不是和您說了晚上不要做這些嘛,咱們現在又不缺這些,您這樣瞅,會把眼給熬壞的。”她一邊說一邊幫著劉氏掖了掖被角,“娘怎麼還沒睡?我聽說您今個兒都沒吃什麼東西呢,這會兒同子肯定也是餓著的,我剛才讓八角和馬婆子去煮了些麵條和餃子,一會讓她們端到這裡來,咱們一塊吃。”
以前的時侯家裡沒那麼多的屋子。
有什麼吃的喝的都是好幾個人在一塊的。
楊長英說這些並沒有什麼錯。
劉氏本欲點頭,可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她一下子就搖了頭,“這事兒可不行,我這就起來,咱們去外頭吃去。”
要是家裡頭沒有外人還好。
可是還有阿寶,和阿傻這兩個人呢。
楊長英也不過是說說,她也曉得自己的話一出口,劉氏肯定會直接起來去外頭的,現在聽著劉氏這話,她便眉眼彎彎的笑著點頭,“嗯,娘說的是,我都聽您的。”她一邊起身一邊伸手去拿了劉氏的衣裳,“女兒服侍娘親穿衣裳啊。”
“哪裡用得著你啊,娘又不是七老八十的。”
母女兩人一邊說笑一邊收拾好,待到劉氏簡單的束了個頭發,兩個人走出屋子的時侯,劉氏心裡頭的疙瘩已經完全的消散了去她本來就不是生彆的氣,不過是在生悶氣,覺得楊長英沒改名字會影響她的名聲罷了,至於楊長英不聽她的話?
嗬嗬,這個女兒從她被周家算計回來之後就沒有聽過她的話好不好?
屋子裡,楊長同正和阿寶在說著話,抬頭看到自家姐姐和親娘出來,他先是一臉小心的打量了下楊長英的神色,在發現她臉上的笑,以及旁邊劉氏也是往日的溫婉輕柔的笑時,之前提著的一顆心不由自主的就放了下來——他雖然一直在外頭學館裡讀書,但家裡頭的事情也不是當真就一點不知道的。
自家姐姐竟然用了名字當做醫館的名字在。
他知道了這事兒之後也是極為的吃驚,可想而知他娘的震驚了。
但是他為什麼一字沒勸?
就是因為他比劉氏這個親娘更加清楚的知道那麼一點兒,自家姐姐決定的事情,隻要她想好或是想要去做的事,彆人是誰也勸不了的。或者說,不是絕對勸不得,但最起碼的,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是不可能勸得自家姐姐改變主意了,即然這樣,他傻了才去招惹自家姐姐不開心呢,他這樣做了,但他卻曉得劉氏肯定是不會高興的。
他就怕劉氏和楊長英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鬨起來。
所以剛才楊長英在劉氏門前的那一頓,楊長同表麵上沒多說什麼,可心裡卻是直接就提了起來。
好在,這一下子就沒事兒了。
因為心裡頭的擔憂取消,他自然也高興的緊,起身對著劉氏行了禮,“娘。”又朝著楊長英咧嘴一笑,“姐姐,我餓死了,八角的麵條什麼時侯能好啊。”倒不是真的餓的不能忍,主要是他想挑個話題,還擔心楊長英和劉氏兩個人的情緒呢。
劉氏卻是一下子著急了起來,“真的餓了?娘這就去灶間裡看看去。”
楊長英伸手拉住了起身要去廚房的劉氏,笑著搖搖頭,“娘你還不了解他的脾氣麼,就是那麼隨口一說罷了,娘你還真的當真啊?”把劉氏按回了椅子上,楊長英好笑的搖搖頭,心裡卻是閃過一個念頭,劉氏,還是看重這個兒子多過她這個女兒吧?
不過這個念頭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閃就散了去。
彆說現在,放在現代,還不是到處可見重男輕女的事兒?
用了些夜宵,忙活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各自去歇下不提。
長英醫館漸漸走上了軌道。
也開始在盈利。
日子如流水,轉眼,就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