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田園之醫女難為!
眼看著天色將晚,楊長英自然不可能再在醫館裡停留的。
她從榻上爬了起來,站到地下還覺得身子全身疼,門外頭,八角聽到動靜一臉急切的跳了進來,“姑娘您總算是醒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奴婢可都要回家去請太太了。”話雖然是這樣說,但八角心裡卻也是清楚,這樣的事情自家姑娘肯定不會樂意讓太太看到的,所以,她也不過就是說說罷了。
楊長英笑著坐到了椅子上,開口的聲音有些嘶啞,“給我倒杯茶過來。”
“啊啊,奴婢該死,奴婢竟然忘了給您倒茶——”
八角一臉的自責,趕緊小跑著出去張羅她剛才隻顧著擔心楊長英了,楊長英在屋子裡睡了多久,她就在外頭原地轉圈轉了多久!
這屋子裡才有點動靜呢。
小丫頭就忍不住一腔的驚喜,推開門撲了進來。
看到楊長英醒過來,站在地下,她是滿滿的全是歡喜。
哪裡還記得彆的那些個東西啊。
看著她跑走的背影,楊長英忍不住搖搖頭,這就是打小培養和半路接手的區彆!
若是打小就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肯定是把她身邊的事兒打理的妥妥當當。
不過她也不能太多的要求什麼。
打小,自己可不也是才來沒幾年麼?
她笑著揉了揉眉心,睡了一覺並沒有讓她完全恢複精神,不過是比之前略好些罷了,此刻她覺得自己全身酸疼,好像身上的骨頭被人敲碎又接上一般,一舉手一抬腳都是那種漲漲的疼。她輕輕的籲了口氣,好久沒有做這種大型的全身縫合的手術了啊。
是的,兩個多小時的全身縫合。
哪怕是放在現代,也算是一種高難度工作了。
更何況是在這缺衣少藥的古代?
其實哪怕是到現在,楊長英在自己完成這些手術的同時,她之前累的什麼都沒管,可是這會兒,卻又突然覺得有些擔心了起來,那個人,能活的下來嗎?想著自己之前看到的他身上那些各種各樣的傷,說是刀砍劍刺亂箭穿身都不為過!
真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撐下來的啊。
就是放在現代,楊長英都不敢保證對方能撐過那麼長的時間。
可這個人,在沒有完全麻醉的情況下,他竟然在自己的手術下硬撐了下來。
楊長英覺得心驚的同時滿滿的也是佩服。
同時,她暗自在心裡對於齊王府的人多了幾分的期盼和異樣齊王府的人,都是這樣的鐵漢嗎?
門口八角捧了茶小跑著而來,“小姐小姐,您的茶,不燙的,剛剛好。”
楊長英點點頭,連著往嘴裡灌了兩三杯,茶水潤喉,她果然覺得舒服了不少,便放下手裡頭的茶盅,看向八角,“你去看看趙大夫在哪裡,讓他過來一趟。”
“姑娘您還找他啊,您看看他都把您害成啥樣了?”
八角一臉的不樂意,跺了下腳。
真是的,剛才主子都累成了啥啊,那個趙大夫卻好,看著她把姑娘扶過來,回頭他就去了前頭的大堂。
這都一個多時辰了,竟然都不回來瞧瞧的。
真是的,早知道姑娘就不該真幫他的嘛。
看著她一臉不樂意的樣子,楊長英笑著瞪她一眼,“快去。”
“好嘛,去就去。”隻是小丫頭還沒走出門口呢,抬頭看到門口剛好停在那裡的身影,她對著趙大夫扁了扁嘴,“趙大夫,姑娘找你呢。”頓了下,小丫頭終究是有些不滿,朝著趙大夫輕輕一哼,“這天兒可是不早了,趙大夫你可千萬記得彆再找什麼事情來讓主子忙了啊,再不回家,回頭太太要剝我的皮的。”
椅子上楊長英聽著這話有些好笑的翻了個白眼。
這丫頭,為了擠兌趙大夫,連她娘都敢搬出來了啊。
看來,是比剛進來那會兒膽大多了。
她笑了笑,示意八角退到了門外,楊長英看向站在那裡的趙大夫,“那個人如何了?”
“還有暈迷著。”說到那個人,趙大夫的眼底閃過一抹敬佩,他這一輩子最佩服的就是齊王府的人!沒想到老天爺瞅著他是真心尊敬齊王府,所以,給他送來一個齊王府的人讓他幫忙,也好圓了他的心願?可惜,不知道那個人能不能撐的過今晚……
想到這裡,趙大夫的神色就帶了幾分的黯然。
楊長英掃了他一眼,突然道,“你也不用太難過,不管他能不能撐的過今晚,咱們做為大夫,做為路人都已經做到了極致,俗話說的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餘下的且就隻看他自己的命如何吧。”要是能撐的過去,那個自然就是活過來的。
趙大夫神色微怔,想了想一臉遲疑的看向楊長英,“當真一點法子都沒有嗎?”
之前在屋子裡的時侯楊長英便和趙大夫說過,哪怕自己這手術作成功了,這個人存活的幾率也是五五。
如今,他看著楊長英再次這樣說,忍不住就有幾分的情緒低落。
“沒有辦法,現在隻能靠他自己硬撐的。”不過,楊長英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把自己提前遇料到的幾種危險情況都和他說了,特彆是這頭天晚上,說不定會半夜突發高燒,但他這種情況用藥什麼的也會藥效減半,所以,更要人小心護理,又說了用酒擦身,以及泡溫水浴等,聽著楊長英的話,趙大夫想也不想的便開口,“那今個兒晚上我親自守著他。”
“我是大夫,總比彆人守著他要強上一些的。”
對於這一點楊長英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是趙大夫的私事兒!
最後,楊長英臨出醫館的時侯看向趙大夫,“這個人要是完全清醒了,讓人給我送個信兒。”
“姑娘您放心吧,我會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八角小臉緊繃著,“姑娘,這個趙大夫太不靠譜了呀,他沒看到您臉上那麼明顯的倦意麼,還拉著您東說西說的,真沒眼力勁兒。”
看著她小嘴在那裡一掀一閡的抱怨著趙大夫,楊長英撲吃一聲笑了起來。
她看了眼八角,輕聲道,“八角,醫者,父母心。趙大夫是有真仁心的人。”
說句實話,這也是楊長英真正看重他的一點。
對於楊長英來言,這樣一心癡於醫術,又打從骨子裡真正的樂於助人的人。
她不屑於去做。
但是,卻不妨礙她欣賞,甚至是,有能力的時侯幫他們一把。
現在她對趙大夫就是如此。
楊長英雖然心裡清楚那個人手術之後肯定會渡過幾次危險的情景,撐的過就撐,撐不過這個人也就算是完了,可他還是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在當晚開始就發起了高燒,而且,這一燒就是兩天兩夜!其間更是曾經幾次燒的眼睛都掉了,氣息都要斷了的那種。
還好,楊長英剛好也因為不放心趕了過去。
在那裡連著守了兩天。
第三天,楊長英看著趙大夫一臉的憂色直接道,“要是他今個兒不醒,這人怕是就……”頓了下,她對著趙大夫加上一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趙大夫聽了這話心頭一跳,臉色有些難看,卻是笑著點了點頭。
到了這一步,正如楊長英之前所說的那般,該做的該努力的他們都做了。
他到最後實在是撐不過這一關。
那麼,也隻能是他的命。
連著折騰了三四天,楊長英覺得自己也是累的不行,用過午飯她便直接回了臨時的休息室去休息,一覺睡的正香呢,外頭八角驚喜的高嗓門把她給鬨醒,她隻覺得這種睡到一半被人給強行弄醒真td的憋氣,就好像以前現代時廣為流傳的那個樓上扔靴子的故事,一開始的時侯是嫌煩,可等到你改變不了環境,隻能適應環境時,那樓上的那人,突然扔了一隻不扔了。
他把另外的一隻輕輕放了下來。
如是,你就在樓下傻瞪著大眼望著天花頂,傻子一樣的想著,他啥時扔那隻?
快點扔呀,我也好睡覺。
可事實上就是,那隻靴子再也不會扔下來。
如是,他一晚沒睡。
現在楊長英的環境雖然和那個半點都沒有相像的地方,但是,她覺得自己心情就是那樣的憋氣啊,她咕嚕一聲從榻上爬起來,坐在那裡用力的撓了把頭發,朝著闖進來的八角一眼狠狠的瞪了過去,“八角,你不想活了是吧?不是和你說了,不管什麼事兒都等我醒過來再說嗎?”不知道這樣打斷人家好夢是很不厚道的事兒?
“姑娘,您是說不管什麼事兒都等您醒過來,可是您還吩咐過奴婢,要是那個人醒了,立馬來和您說的呀。”
八角站在地下看著楊長英一臉的怒氣,有些不解,無辜的睜了大眼朝著楊長英回望了過去。
楊長英卻是隻聽最後醒了兩個字兒,霍的一下便跳了下來。
哪裡還想的到彆的?
抬腳朝外就跑。
卻被八角眼疾手快的拽回來,“姑娘姑娘,您不能這樣出去!”披頭散發,衣裳因為剛才睡覺也是零亂的很,自家姑娘要是這樣就闖出去,她這個丫頭也不用待了,直接找根繩子自儘得了,她伸手把楊長英按到椅子上,一邊手腳利落的給她梳頭一邊數落著,“您可是姑娘家,又是這裡的東家,怎麼可以那樣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楊長英翻了個白眼沒出聲。
不過心裡卻是有些不以為然自己剛才那形象,挺好吧?
不就是披肩長發麼。
現代一頭長發飄飄那可是流行……
不過她也隻是在心裡腹誹兩句,最後由著八角給自己收拾利落,她才忍著一巴掌把八角給拍開的衝動,扭頭去了那個男人待著的屋子裡,才走到門口,趙大夫便一臉欣喜的迎了過來,“楊姑娘,醒了,那個人完全清醒了,燒也已經退了……”這這些話的時侯趙大夫是真的很高興,能清醒,這就表示人就能活下去。
他也不用日後想起這件事情來覺得是一樁憾事了。
楊長英笑著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抬腳走進了屋子裡頭。
身後,趙大夫這才猛的回過神,趕緊追上去,“姑娘,姑娘您不能進去啊,姑娘……”這可是男子的屋子,自家東西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呢,怎麼能這樣大刺刺的就闖了進去?他這樣想的時侯卻是完全忘了一件事兒,那就是楊長英可不是彆的女孩子啊。
她本身也是一個大夫。
而且,好巧不巧的,這個男人身上那些傷,全都是她自己親手處理的!
楊長英聽著他在後頭喊這些話,差點沒噴出來,懶得理趙大夫,她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靠窗的大炕上,一身是傷,神色虛弱的男人正閉著眼在小憩。
楊長英心裡清楚的很,彆看他現在是活了過來,可本身元氣損的太大!
也愧的他的底子好。
可饒是這樣,若是日後不能好好的養上一養,怕也是要有壽元有損的。
不過這些不是楊長英所關心的。
她站在離著炕前不遠的地方,靜靜的打量著那個男人。
身後,趙大夫也追了上來,看到這樣的一幕他趕緊壓低聲道,“姑娘,這個人已經睡下了,咱們還是出去說話吧?”趙大夫之前是真的憂心這個人的生死,所以,他的眼裡隻有救人一回事兒,但是現在,這個人活了啊,他緊繃了幾天的情緒一下子鬆弛了下來,然後,自然就開始關心起身外的事兒來,看到楊長英這樣進來,他想的是於禮不合!
楊長英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揚了揚眉。
雖然沒出聲,可她那眼神兒分明是在問於禮不合?那我之前救他的時侯,你怎麼又沒說?
不過是一個眼神,趙大夫卻該死的瞬間秒懂了楊長英的意思。
這一下他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
“那個,姑娘,姑娘,我——”
楊長英沒再理他,隻是勾了勾唇,犀利的眼神看向榻上雙眸緊閉的那個人,“即然醒了就彆再裝睡了,再說,你已經睡了那麼幾天,也該醒了交待下自己的來曆了。”楊長英頓了下,看著那人眼皮沒動一下,不禁吃的一聲冷笑,“彆以為你裝睡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即然能救了你,自然也能把你這條命給收回來,你要是不信,咱們且試試?”
“姑娘,姑娘您可不能這樣做啊……”
“我不能做?這裡是我的鋪子,我有什麼不能做的?”楊長英掃了眼趙大夫,微微一笑,隻是那眼神卻帶著幾分的冷意,“再說了,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也用不著我來做什麼嘛,我隻要招兩個人過來把他丟到門外去,他沒錢出醫藥費嘛,你說,沒醫藥可治,沒有人可以照顧他,這個人的後果是生還是死?”
“姑娘,此事萬萬不可。”
趙大夫就差要急的跳起來了,不過他好歹還記著楊長英是他的東家。
隻能放低了聲音相勸。
楊長英瞪他一眼還沒出聲呢,站在楊長英身後的八角上前一步,護犢子般站到了楊長英的跟前,“趙大夫,你想怎麼樣,這裡姑娘最大,她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不能管。再說了,這人分明就是姑娘把他給救活的,如今姑娘這個救命恩人到了,他不千恩萬謝也罷了,竟然還裝睡,啊呸,我八角雖然是個丫頭但是也瞧不起他。”
她這話說的趙大夫臉白了又紅的。
不過卻是深深的看了眼八角,身子往後退了兩步,不再出聲了。
榻上的人本來也不過是想看看是誰進來,並沒有想裝睡,等到聽到楊長英是個女子的聲音,他卻又不想出聲了。
他可是堂堂男兒。
怎麼和個胡亂闖進屋子裡的女人說話呢?
不過在聽到八角的救命恩人一說時,他實在是忍不住心頭的好奇,唰的一下睜開了雙眼。
眸光如電!
鋒銳而霸道,透著一往無前的張狂。
就那麼睜開眼,眼神直接落到了楊長英的身上。
一眼看過去,榻上的男人忍不住皺了下眉,“女娃子,真是你救的我?”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鬼門關救回來呢。”對於自己的功勞,楊長英從來沒想到隱瞞,是她救的嘛,她看向榻上的那個男人一眼,突然扭頭看向站在一側的趙大夫,“趙大夫,他的臉色怕是有些不好,你去藥房看看,要是他的藥好了,再加上半成的藥量重新煎……”對於楊長英的話,趙大夫自然是無所不應,轉身便走了出去。
看著他想也不想的便轉身離去。
榻上那人看了眼楊長英,眼神終於多了些許的異樣,這下,他有些承認這小丫頭的話了。
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啊。